今朝有雨(83)
她发的文案——遥远的不是时间，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郑月昭回国了，带着小礼物到工作室时，小伙伴们先是一愣，礼物拎上桌，一下子喧闹起来。
每个人的礼物不一样，投其所好。侯鑫拆开，带上墨镜，“昭姐，你怎么知道我把这个墨镜加入购物车又舍不得买的？！”
方敏清没拆，郑月昭挑眉，“我不信我的眼光不入你的眼。”
方敏清没说话，目光却透露担忧。郑月昭手搭她的肩，“我满血复活了！”
她提高音量：“大家高兴吗？”
自然是肯定答案，她又说：“心情收一收，开会，各自讲述下手头工作。”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何云桦时不时过来，又或者方敏清过去汇报工作进展。
团队成了三角，更稳固。何云桦稳重果断，郑月昭外向直率，方敏清内敛文艺，各自分工明确，形成方案，施工图和管理三个基准点。
了解完小伙伴的手头工作后郑月昭去了何云桦的办公室。
“旅途怎么样？”
“挺好。”
“听说有艳遇？”
“胡说八道，只要我身边有个男人就觉得我们有什么，我就这么滥情？”
何云桦笑了，问她要礼物。郑月昭推到她的面前，想和她探讨转型。
刚一年，工作室并且刚经历动摇，也是这一遭，让她重新审视工作室定位。工作室的规模有限，业务在方案设计，协助上游公司开展项目有积累经验，但难点依旧是图纸落地。
跑工地，盯现场，仅凭方敏清及几个小伙伴，根本带不动，每每和施工队沟通，扯皮，大伤元气。
乡镇游乐园，疗养院项目，面积不大，他们勉强盯得来。
如果大型市政项目，他们的施工落地能力撑不住，合作的施工团队也跟不上。
所以，经营模式要改变，要转型。
何云桦也清楚，一口应下，去接触大型设计公司，看看是否有合作机会。
第 44 章
成恒宇知道她回来, 是成妈找上公司说的，问他打算如何办。两家人为这桩婚事心焦惆怅，成恒宇躲着他们。
成恒宇怎么知道, 他不习惯将感情外露, 更不适应和家人共同剖析。
“一个男人, 该主动出击就别手软, 别犹豫。你难道等着昭昭主动？等你沉默，昭昭都跟人跑了。”
“你真打算离婚？喜不喜欢她, 心里有没有她, 什么态度, 扭扭捏捏做什么, 给个准确答案，妈也知道怎么帮你！”
他说：“感情不是别人能插手的, 越帮反而越糟糕。”
成妈负手离去，成恒宇仍在办公室。
工位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公共区域的灯灭了, 就只有他守着整栋楼。以前着急回家, 是有所挂记, 现在无所谓。成恒宇站落地窗处, 眺望对面老街，老街的建筑包容接纳摩天大楼的冷漠与傲慢，以及浮躁的一切，沉默不语却心如明镜，而那片老街里有野够工作室。
他站得再高，视野再开阔, 视角不对，高低不平的房子挡住野够的视线, 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知道，在同一时刻，野够的工作室灯也亮着，是妈妈说没见过女儿的梦想，挑了这个点过来。郑妈本想让成妈一起，但成妈觉得她在，不好发挥。索性两人各自行动，各自攻略。
郑月昭向妈妈介绍工作室的用心，向人展示工作室的项目案例，妈妈心疼又骄傲。郑月昭为她倒茶，坐在会议桌前，面靠二楼落地窗。
她偏头看落地窗，也是上弦月，风吹得树沙沙作响，秋千也在轻轻地晃。
她晃神，想起他给她拍照的那日。
妈妈夸她，说宝贝长大了，能独当一面，能独挑大梁，郑月昭笑着回应。郑妈此行意图明显，她沉得住气，妈妈不停绕，说琐事，她只笑。
最后，郑妈开口：“时候不早了，走，送你回家。”哪个家显而易见。
“我自己开车了。”
郑妈让她坐自己的车，意思很明确，要盯着她回成恒宇的家。
“我住何芸桦那儿。”结婚前一大堆协议，要离婚也需要律师再捋顺，她在等律师的消息。
是半晌的安静。
工作室无其他人，“郑月昭，你认真的吗？”
“是。”
说起来，她是硕士毕业，接受高等教育，有文化有思想，却是‘包办’婚姻。她不想再顺从，妥协，即便是家人。“当初结婚，我和成恒宇就说好的，两年后离婚，只不过是提前了。”
“是你们逼得我们没招了才顺从你们，结婚的不是你们，日子也不是你们在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你们却以自我感受告诉我这叫幸福，究竟是谁得到幸福了？是用孝顺，道德绑架我的父母吗？”
“妈妈，放过我吧，我快窒息了。”
“丁斯琳跳楼是因为创业失败吗，不，是因家庭啊，那只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郑妈沉默良久，最后说：“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嗯。”
掏心窝子的话会让妈妈伤心，妈妈始终是爱她的，没再坚持。
郑月昭松了口气，开着车回家。
原本平缓的情绪在此刻又堵塞了，如同长长的车流，车后鸣笛，车前看不到尽头，干熬着。
浊气在胸腔积着，堵着。她不断深呼吸，可排不出来。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惆怅的人喜欢抽烟，也许是希望尼古丁带着浊气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