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拯救封建愚民、成神享乐、追求美梦的初衷撞镜,降维到来后,又痛苦于梦与现实的差距,终于振作,再次追名逐利,却又亡于狂妄自大,一叶障目。
他死在了烈火中。
不知是被两神干扰,还是因他为祭祀透支了力量,总之,直到断气,他也没用什么法术反抗。
他死后,他所捧的疑似镜子邪神给予他与巨蚺两个降维人类的、邪神自己的分神玻璃镜,也碎成了无数镜片,他自身焚烧所化的玉石则是消失在了这些镜片中,通过镜片,返回了天空城,出现在被警局看管的镜子邪神的本体之上。
后来,这块玉石成为了镜子世界组织的第一件神物。
而欢喜沟,火堆里的碎镜片,则被随意丢弃清理了。
这里,我怀疑大巫的这些碎镜片,也有部分落在了福禄天君手里。当然,这没有证据,仅是一提。
文宗身死,大巫被焚,这场弑神谋划彻底失败。
这是天下大乱的序章,也是两神即将开始统治镜中世界的正式预告。”
答题卡勾勒出生灵涂炭之景,两神立于众生之上,露出畸形侧影。
长阶深处,两神似有所觉,再次发出轰鸣异语。
“放、肆!”
多子菩萨似是真有醒来的迹象,艰难吐出宏大晦涩的人声。
黎渐川扫了眼,却没什么太多担忧,只与宁准对了个眼神,便又定下心,继续书写。
“讲完大巫,再说巨蚺。
因为眼下的讲述是以天空城为主,所以即使巨蚺在欢喜沟更有戏份,我也仍打算按照天空城的角度来说一说他。
他在欢喜沟,是两神崛起的背景板、垫脚石,但在天空城,他更相信自己才是主角。”
第518章 有喜
“巨蚺是大巫的远房亲戚。
大巫离奇失踪后,他被天空城警方喊来,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料理了大巫的相关事务,领走了大巫的私人物品。
这些物品里,便包含此时尚未引起警方注意的镜子。
即使镜子上染了大巫的血液,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镜子是凶器,或与案件有关。
在警方、在外人眼里,大巫只是在某一天进入屋子后,再也没有出来,闯进屋子,却既没有发现他的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一面本就该出现在屋子里的镜子,就算碎裂了,沾了一点血,又能说明什么?例行调查之后,它自然会作为连证物都称不上的普通物品,被归还给家属。这是顺理成章的。
巨蚺带走了镜子。
而不久后,他也失踪了。
镜子上多了新的裂痕,多了新的血迹。
两件离奇失踪案,同一面染血镜子,这看起来不可谓不诡异。再没有人认为这是与案件毫无关系的寻常物品。
这件连续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物品,终于被警方重视起来。
他们将它收入警局保管。
至于巨蚺,警方一番搜查,并没有在天空城找到他的痕迹,于是他便和大巫一样,被判定为死亡,不再享有公民权利。天空城的资源是很紧张的,只会留给活人,不会留给死人。
巨蚺并不知道这一点。
自己是死是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可有时候,活着更好,还是死去更好,是没有准确答案的。
尤其是对于降维之后,虽有了超凡力量,但却一夕之间,从人类沦为蛇蟒的巨蚺来说。
他应该从没有想过,自己获得超凡脱俗的神力的前提,是成为怪物,再不是人。
大多数人类对自己的缺陷与正常衰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直接脱离物种范围,变作丑陋怪物?
大巫尚有一些人形,都花费了很久才接受自己。
更不要说巨蚺。
他完全成为了一只爬行动物,连人类的声音都无法再发出,思维也在被同化,失去人类的意识。
他花费了更久的时间,也没能接受自己。
他撕咬自己的鳞片、尾巴、身躯,希望一切都是假的,希望自己还能再回到天空城。
他对着镜子,对着天穹,不断地痛哭咆哮,可同样,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也什么都没能改变。
他彻底绝望了。
他沉入了深潭潭底,以日复一日的昏睡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只在偶尔,趁翻个身的清醒时刻,透过重重水波,朝外瞥去一眼。
他对外界毫无感知,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天,这荒无人烟的密林幽潭边,忽然钻来了两名少男少女。
这便是巨蚺与福禄天君、多子菩萨的初见。
巨蚺年岁不知,福禄与多子尽皆十六。”
黎渐川将两百年前的这段过往的视角牢牢定在了巨蚺身上。
他在那两块玉石冰封消解时瞥见的,便是他们由生物到死物的模糊一生。
“这是巨蚺第一次见到镜中世界的人类,事实上,他在最初到来时,也曾对这里有过好奇,可自身的痛苦,与这痛苦带来的疯狂,令他完全无暇去思考其它的东西。
他没想到,他没有主动去见这个世界的人类,这个世界的人类却主动找来了他的面前。
他被痛苦与疯狂压抑的好奇心再次升了起来,于是他探出深潭,与这两名少男少女打了声招呼。
双方都是善意的。
至少那一刻是这样。
巨蚺给出了见面礼,是一些从他体内凝结出来的超凡力量。他听到了少男少女在潭边互诉的愁苦,得知了他们遭受的迫害。世间能消解愁苦、消灭迫害的唯强大的力量而已。
后续也确实如巨蚺想象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