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架?是不是有新的热闹看了,我需要点新情绪!”
“打不了……他现在还没见过王,等见到了,就算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再想杀了王了……”
“他的‘核’可不比王的弱,要不是王是第一个诞生的信号生命,现在谁是王可说不好呢……我看好黎!”
“我看你不是看好黎,而是想看好戏!”
“这个新伙伴看起来真的很在乎人类呀。”
“那毕竟是我们的过去嘛,但也只是过去了……”
“王之前杀的人类里有一个是我的队友,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愿意帮上一把,但王是拦不住的,也是杀不掉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想的多了又要浪费情绪和生命能量……”
“是以前有交情的人,但在我们的意识里,那已经是很遥远很渺小的过去了……人类也不会为了三岁时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朋友而拼命吧?”
“等他的意识彻底转变就会好了吧……”
黎渐川边接收着四面涌来的庞杂信号,边活跃着自己的“核”,尝试以最快的速度熟悉自己的新身体、新形态。
如果连躯体和意识都不能完全掌控,就贸然开始战斗,那不是自信,而是送死。
战略上藐视敌人和战术上重视敌人一点都不冲突。
黎渐川转动视线:“地球上很多科幻作品都把外星生命创作为类人的形态,是可以想象的,但现在,在我接收到的信号里,可以知道很多外星生命是完全与人类无关的,不可想象的。我们成了这些外星生命中的一员,但又与他们不同。因为我们异变前的‘根’是人类,所以即使变成了新的生命,也没有逃出人类的部分思维。”
“就像我,捏了个形象,和人类时候的我差不多一模一样,而你们……你们的形象也都与人类的思维意识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我们摆脱不了自己的根,不是吗?”
“有些改变,只是自以为的改变。”
黎渐川同信号生命们不知存在于何处的目光对视着。
“我不期望说服你们什么,但别碍事,可以吗?”他道。
或许就像这些信号生命说的,他保留的人类意识太多了,所以他无法理解他们对王、对人类以及对他们自己的态度。
但他不打算改变这一点。
甚至,他还要趁着这一点意识犹自强烈时,去杀死他们的王。
方块闻言,信号悠长叹息。
“我们都是独立的,”他道,“你想做什么,我们无权干涉,也无法阻止,但你是新生儿,所以作为被大家推选出来的新生儿的接生员,我有义务劝一劝你。你不接受,也是完全可以的。”
“只是,我希望你在决定做这件事前,想一想后果。”
黎渐川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方块道:“不知道,这事又没人做过,可能会对‘核’有影响吧。”
黎渐川忽然笑了下:“我怎么感觉你们还挺希望我去杀了他的?他的追随者不打算拦一拦?”
“什么追随不追随的,有热闹看,谁不喜欢呢。”一个围观的信号生命笑嘻嘻道。
黎渐川道:“他在哪儿?”
“那边,一直往前走,”又一个信号生命道,“他在自己的空间休眠。感受到他的信号起伏,就能找到他了,挺明显的。你确定你现在就要去?”
黎渐川摆了摆他仿人类形态的手,以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从信号生命们中间穿过,在这个已经无法单单用上下左右前后来指示方向的空间瞬移起来,迅速去往被指出的方向。
方块和法尔教授等信号生命目送他离去。
他们说着要看戏,但却没有谁立刻紧跟上来。
黎渐川很快就熟悉了新的行走方式,只感觉古怪而又新奇。
他独自前进了一段空间距离,没多久,就感知到了前方的异常。
前方原本空旷的空间里,多了一片庞大的信号覆盖。
这覆盖是无意识的、无情绪的,大概就是那个信号生命所说的休眠状态——清醒状态的信号生命都是有意识在收缩控制自身信号的。
黎渐川小心地收起自己的信号,抵达这片休眠信号的边缘。
他没有立刻冲过去,硬闯那片彩色光波所标记的私人空间,而是正好卡在这信号范围之外,谨慎地潜伏起来,观察着、等待着。
他需要时间来熟悉自己的形态,也需要时间来试探并确认这个信号生命是不是所谓的王,所谓的切片杀手。
他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
黎渐川潜伏在自己临时开辟的小空间内,正琢磨着试探这个信号生命的法子,却很快发现,他或许不需要试探,就能确定究竟。
因为前方那片无意识散开的信号海洋竟然时不时就会有一些似真似幻的影像显现,其中有难以形容的、抽象的,也有熟悉的、具体的。后者黎渐川所能分辨出的,就有其他信号生命、人类以及“潘多拉号”等。当然,也包括一些模糊的、1.19案的影子。
“怪不得那些信号生命提起休眠时,态度有些古怪……”
黎渐川从自己接收到的那些宇宙信号里扒拉出来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这些信息显示,他们这类四维生命可以不通过休眠来恢复能量,但休眠对他们的情绪有好处,只是在休眠状态中,他们的思维意识呈一定的开放状态,很多秘密都会显露。
“看来这位王对自己非常自信。”
黎渐川观察着:“他不在乎被其他生命窥见思维,有恃无恐。”
“以人类想象不到的方式,将人类切成整齐的肉片,只为了消遣、游戏、情绪……这在他看来都不是罪行,这就是他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