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令(64)
谢以令抬手正好接住,一施力,灵力骤现。
他以灵力御剑,冷剑杀意波动,不消持剑人多言,径直杀向峫宿。
正面交锋,难避邪风。谢以令脸颊上传来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痛,他抹了一把脸,全是血,皱着眉将手上的血在衣上抹干净。
“呵,区区五鬼,竟有胆量在本尊面前动手,可笑!”
言语间,数根大树被他拔地而起,地面一阵晃动。
五鬼无惧无畏,迎面扑上峫宿,一口咬下去。
虎啸一声大叫,从山雾中传出。
谢以令神灵一震,喉中那口血终是吐了出来。
五鬼锋利的双爪直直插///进峫宿的体内,发了狠劲地搅弄,一大股黑气染黑了那本就面目全非的手。
“阿四!”谢以令挑剑刺进那山雾中,接着唤出符链,将峫宿周身皆捆住,用力向后一扯。
冷剑刺中的地方,一股黑气从山雾中缓缓流出,质如流水。
峫宿抬手抓住符链,奋力一抖,震得谢以令双臂一阵剧痛。
见符链不甚管用,谢以令利索地咬破手指画了道血符,贴于峫宿身上。
他闭眼凝神,下意识地开口念道:“以血为引,招魂唤灵,咒法相息,暂隐灵识。以剑为道......”
谢以令忽然顿住,一时忘了后面几句。
“以剑为道,上过天门,下渡阴司,寻魄聚气,暂收灵力。教了几遍了,怎么还不会?”
谢以令眼前白光乍现,耳边声音却没停。
“南宫赐,你嫌我笨?”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真敢嫌我笨?”
“南宫赐,你再笑话我,我就到南归门口哭去!”
周遭的嘈杂声再无法入耳,他如今满脑都是一道少年嗓音的人对另一人念念叨叨。
“六哥哥,下次你去除邪,带上我吧!”
“你要是不带,我可自己偷偷下山了啊!”
“听说墨城不久后有个聚义节,各都商人都要去,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思无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六哥哥,别管他,他啊,肯定又犯傻了!”
“还差最后一味药草,我就可以炼成了。南宫赐,等我从点苍山回来,你就可以重新看见了。”
“……”
耳中声随山雾一道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气。
“哈哈哈哈!”峫宿嗤笑,“不自量力!竟将本尊当做寻常邪祟,可笑至极!”
他发了力,身上的五鬼震出了十余米。随后他掐上谢以令的脖子,将人举了起来。
谢以令满眼昏光,不甚看清,只觉脑中钝痛万分,手上失力一松,冷剑当啷落地。
另一边,南宫赐正与峫宿幻化出的山雾结界斗争,突然眉心皱起,心口处感到一股强烈的慌乱。
他低头,看见手腕上不知何时显出的红绳,渐隐渐现,似乎下一刻就要随风而逝。
是谢辞。
南宫赐眼中有阴霾密布,心口一时疼得厉害,如坠冰窟,又疼又冷。
不知过了多久,那痛忽然渐渐消散。他下意识去看手腕。红绳明晃晃的还在,如同被心头血浇过般,触目惊心的鲜艳。
“放、放开他!”五鬼四肢着地,以头在前的怪异姿势冲了过来。
他周身燃起火焰,状如一个滚动的火球,靠近峫宿时,发出狰狞一声怪叫!
这一击,叫峫宿整个身子都偏了偏。
“我叫你,放开他!”
“本尊玩够了,你也该魂飞魄散了,小五鬼。”
“啊啊啊——”咆哮声响彻山林,五鬼仰天怒吼,他周身的伤口流出黑色的黏液,一团紫雾飘向了峫宿。
四周都静了,峫宿动作迟缓地垂下手。
许久,他都没有再动。
魇鬼,会造梦,中者会陷入梦境,贪者会放大欲///念。像峫宿这种凶兽,估计会沉醉在天下独尊的美梦中。
五鬼满脸黏液,想要靠近谢以令,忽然想到了什么,生生顿住脚步,开始擦拭自己的脸。
擦不掉了,反而弄得手上都是散发着浓烈的腐臭,一遍遍提醒他不过是具死了多年的尸体。
“谢辞哥哥,”阿四站在不远处,泪水直流,“你醒一醒,不要再睡了。”
地上碧落震动起来,“嗖”一声不见了。下一刻,剑光似初阳溶化残雪,破开了峫宿建造的山雾结界。
林间轻动,阿四又看见了那道白衣。
他望着踏雾赶来的南宫赐,恍然间回到很久以前,这人无视三界规矩,把自己从阴差手里抢走。
谢以令的手无力地动了动,隐隐听见了脚步声。
是南宫赐。
哪怕没看见身影,快要昏迷的他,也还是凭着那股极淡的、说不出名字的冷香,认出了来人。
南宫赐半抱起谢以令,轻轻碰了碰谢以令的脸,见他缓缓睁开眼才松了一口气。
顾桓之与柳微缘随着山雾消散,一同跟了过来,看见化作一团山雾的峫宿,悄悄挣脱了阿四的控制,正欲偷袭两人。
柳微缘手中青伞飞去,伞面飞叶如刀,射向山雾。
飞刀穿过峫宿的身体,然而没能让他的动作停下来。
南宫赐察觉到危险,他一抬手腕,地上碧落回到他手里。
谢以令哪里还顾得上痛不痛,他赶紧起身,将体内浊气逼了出来。
符链再次出现,谢以令开口,嘴里血味还在:“这峫宿也不过如此,依我们几人之力,未尝不能诛灭。”
南宫赐认同道:“峫宿曾被将城主斩获,其魂魄借身修炼,如今虽邪气极盛,但已不如从前。”
几人说话间,各自站好位,准备齐攻峫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