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一家人(201)

朱夫人说：“你舍得这内阁首辅？”

“一把年纪了，还看不透这个么。”

李东阳心想，不跑怎么办，等太子当了皇帝，他给太子当首辅，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看皇帝应该也早就给太子挑好班子了。

不是张璁、就是王阳明。

就是年轻了些，他最多留个一两年，把人扶一扶，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第123章 太子登基 三 大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汪老太太， 今年已经七十九了。

“外头是……”她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太好使了，想了想才说， “哦，是陛下驾崩……哭灵……”

伺候的婆子说：“是啊， 老太太，这紫禁城又要迎新帝了。”

汪老太算了算， 陛下已经算她孙子辈了， 这新帝该是曾孙了。

不知道她是有福还是无福，大明的皇帝如走马灯吧，她却还这么老不死的。

正统十年， 她嫁给朱祁钰为王妃。

她是朱祁钰的第一任皇后。

景泰三年， 却因触怒陛下， 被废了皇后之位。

后来， 英宗复位，她就带着两个女儿迁居旧王府，一晃也快五十年了。

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弘治……

也不知道下一个年号是什么。

她闭上眼睛， 想要睡一会儿了。

……

宫里也有一个老太太， 隔壁乾清宫哭嚎声一片。

王太后一脸疲倦地招呼朱厚熜。

“坐吧。”

“皇祖母。”

“孩子……你……”太后欲言又止，“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这些日子，她一直闭门不出， 理由就是自己病的要死了，随时都要驾鹤西去。

那些相见她的人，她是一个都不想见。

朱厚熜摇头：“我没有。”

王太后在后宫安稳过了这么些年。

上有折腾了好几朝的婆婆周太皇太后，前有宠冠后宫的万贵妃，下有和皇帝一夫一妻的张皇后。

真是什么花样都见过了。

自仁孝徐皇后之后，明朝的皇后多是家世不显， 完全依仗着丈夫。

皇帝们想冷落就冷落，想废了就废了，不过如此。

太后说：“你从小就和太子他们玩在一处，你有太子的消息么？”

朱厚熜点头：“知道。”

太后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承认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几位先生？”

他们找太子，那可是找疯了。

“太子哥哥不让我说。”朱厚熜说，“皇祖母，太子本来想来宫里见您的，可宫外出了一些状况。”

王太后心里已经了然，也觉得好笑。

那几个大臣想要拿捏兴王世子，以为他一定会为自己所用，还是想岔了。

她说：“那位子你当真不想？”

朱厚熜摇头：“礼法大统，自然是太子继位，孙儿怎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果我们想要的人，他符合礼法，那就遵循礼法。

如果不符合礼法，那就找别的理由。

南明，按照礼法本来就该轮到福王了，也不耽误他们拥立潞王啊。

朱厚熜心中却想，你问我想不想？

——我当然想，谁不想那位子。

——宁王都敢造反，我想一想皇位、也不算太过分吧。

只是，想归想，搏也可以搏。

只是他冷眼旁观、掐指一算，觉得这事成不了。

此番变故，三大营的行事十分暧昧。

而李东阳、谢迁全都没有正面表态。

给他递风声的不在少数，可多是上蹿下跳的小丑，幕后也一直没有露面，显然也不是豁出去的那一种

他心中叹气，太子有父母给他做后盾。

皇帝甚至能允许太子在南京自己搞一个班子、自己任命官员，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对于太子，是绝对的信任，没有天家的猜忌。

那些告状到朝廷的，皇帝也统统给太子顶住了。

也许，当年皇帝在先皇身上没有得到的父子亲情，这里都给了他的儿子吧。

他一直看着，是旁观者，也是十分嫉妒。

他怎么能不嫉妒呢。

“要是我是陛下的儿子就好了……”

陛下和皇后不是对他不好，但他终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而他的身后，总是空无一人。

也不会有人替他遮风挡雨，反而他的母亲和妹妹，以后也需要依靠他。

“陛下和皇后自小抚养孙儿，同亲子无异。就算是大哥有些什么万一，也一定要等魏王回京才是。”

太后微微颔首，将一样东西递给他。

“去给太子吧。”

*

太康公主语音还稚嫩的很，但话说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赵小照说：“你要是上去说，行不行？”

小炜啊一声：“我一个人？”

“不行？”

小炜想了想，有些心虚地说：“也凑合吧。”

姐姐可以，没道理他不行。

他们是最亲密的双胞胎啊。

“逗你了，不用你上去。”赵小照认真说，“我亲自去。”

“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不好说。”

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又不能飞升成仙。

“怕什么，你哥我要是没了，就你当皇帝。你和小核桃，一人一天轮着来。”

小炜咬着嘴唇想了想，艰难地说：“既然真有危险，那还是我去吧。”

为哥哥两肋插刀，确实有些困难。

但姐姐可以保护大哥，他也可以。

看着这臭小子握紧了拳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真给赵小照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