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里[青梅竹马](200)
季繁好笑:“你曾经不是扬言说,你哭的时候肯定不会像我一样发颤吗?”
“……”他不理。
季繁干拧着脑袋:“你先别哭了,我们好好说说话嘛。”
“……”他不答。
季繁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所以,你是因为我才想转幕后?”
“不全是。”他埋在她肩窝,闷闷地应:“我不喜欢许多浮躁的场合,就想静下心来死磕曲目,顺带养活自己。”
季繁:“那很棒啊。”
“可是,前期很难,我不想你跟我受苦。”
“我又不用你养……”
他突然松开她。季繁不明所以回身,正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眼。
“……”季繁从那沉沉的眼神里看出了控诉,她尝试解读他的意思:“你想包养我?”
陈硕:“……”
他面无表情地吐声:“我能不能把卡给你,然后你来养我?”
可惜季繁没能领悟出其中的弯绕,以为他是向自己求助:“可以呀,我手里还有以前的一些油画拍卖费,虽然不多,只有几十万……”
“不用你的钱。”陈硕略微俯身,手揽上她的臂肘,凑近她,无奈解释:“我有,这些年的积蓄都在,我全部可以交给你管理……”
“你想和我结婚?”季繁脱口而出。
陈硕:“可以么?”
季繁忽地沉默了。
陈硕盯着她:“……你不愿意。”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季繁:“对不起,我没想过……”
在国外治病的那段日子,季听岚的强制进一步激发了她对婚姻的原有恐惧。季繁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情,在如今的她看来,无非就是你情我愿的一件事情。婚姻不过为此加了一纸法律的保障,遗憾的是,她并不想靠此而牟利。
她现今两个人最好相处状态的观念,便是存在于当下。
无需束缚,彼此自由。
却依旧,爱得淋漓酣畅。
季繁不知道该如何向陈硕描述自己内心的理想世界。她也担心他不能够接受。
就像之前老话常说,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可她又的的确确,暂时无法接纳,将和某个人产生一生羁绊的可能。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中途抛下。
季繁当然相信陈硕,她相信他爱她,可她不信时间与未知。她依然害怕,害怕未来的鸡零狗碎会让此时此刻的冲动和热情尽数磨灭。
所以,与其得到后失去,那不妨从未拥有,只享受现在。
热烈的爱。
从不需要条约来证明。
她想再等等。
等什么,她也不知道。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的一生,不该由任何人决定掌控。
她爱他。
他也爱她。
可他们,都该自由。
季繁稍仰头,静静看着陈硕,四目相对,他的爱意澎湃又汹涌,她无力招架,却不想妥协。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其实季繁没想过他会不愿意。
从未。
“我愿意。”陈硕打断她。
季繁一愣,就听他淡淡发问:“那……我们还是我们吗?”
季繁迟疑地点了下头。
“嗯,”陈硕低头,抱住她:“还是我们……就好。”
陈硕伸手紧紧拥住她,没再拿出藏在衣兜里的戒指。
体温顺着脉搏传递,他眸光浅淡,落在自己腕上打结的红绳处,闭了闭眼。
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他曾经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这红绳,她不必戴。
他属于她,是他心甘情愿。如果相爱的枷锁太重,那就由他来全程奔赴。
他平生,唯二心愿——
她做自己,替他自由。
-
季繁呆滞了很久很久。
他的呼吸滚烫,喷在她的脖颈,那里还有未干的泪,烫得她不敢面对。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他答得干脆。
“你不怕我耍流氓?”话没过脑就冒了出来,季繁差点咬了舌头。
陈硕调整好情绪,又问了一遍:“可以么?”
和之前相同的问话。
却多了几分强势与坚持。
“……”季繁抿抿唇,画蛇添足地补充:“我是说,我感觉我自己在占你便宜。”
陈硕缓缓放开她,再抬头时,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那别光说啊,直接来吧。”
“……来什么?”
“耍流氓、占便宜都行。”陈硕薄唇微动,一本正经地说:“或者,说得更直白点——”
“玩我。”
“!”
季繁看向他,没听清似地又问了一遍:“玩什么?”
陈硕认真问她:“你除了不结婚,谈恋爱的话,会信奉柏拉图吗?”
摒弃肉.欲的肮脏。
只追求彼此灵魂契合。
“……不会。”季繁并不扭捏:“生理需要在我看来是合理且必须,人类本能,不该被摒弃。”
陈硕点点头:“行,懂了。”
“诶,你懂什么……”
下一秒,季繁便被陈硕拦腰抱起,她毫无防备,只能下意识搂上他的脖子。
“懂你在暗示我什么了。”陈硕俯身,把她放在了床上,垂眸细细凝着她。
头顶灯光打得极亮,季繁被他盯得不自在,特别是这人现下眉目背光,凑得极近,俨然一副不正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