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南一[破镜重圆](53)
忽然尝到一丝苦咸,也许是红酒甜腻,衬得这味道苦得不得了,他停下。
起身看身下的人,早已满脸泪痕。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对她心软,但看见纪南一流泪,周弋楠心口依旧抽痛。
他起身,穿好浴袍,系着腰带去吧台。从酒柜里随手挑出一瓶,拔掉塞子,也不找酒杯就喝,对着瓶口直接喝。
与其说喝酒不如说是灌酒,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浇灭体内的火。
周弋楠一边灌酒一边看纪南一。
她已经坐起来,背后的绑带还散开着。她弓着身子双手捂脸,肩膀不停颤抖。
周弋楠见不得纪南一哭。
体内的炙热又灼得他头脑发昏,他感觉身体膨胀得快要炸开了。
长指握着酒瓶,越收越紧。
最终在一声碎裂后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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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九月晚上就没那么热。
纪南一在阳台上抽烟。
她起先躺在摇椅上,但一想起周弋楠,就怎么都不是滋味。
红酒在身后爆裂时,星点液体混着玻璃渣溅到她后背,吓得她忘了哭。
那样的周弋楠她没见过。
阴郁晦暗得像个黑洞,把周围的空气都吸干了,纪南一当时坐在沙发上,与他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依旧感到窒息,甚至是害怕。
看来她带给周弋楠的伤害比想象中要多,才能让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少年坠入黑暗。
想着想着又胸闷,喘不上气,她索性盘腿坐到地上,把烟灰缸抽出来摆在脚边。
抽完一包又撕开一包。
透明塑料纸被揉成团,丢在摆花盆的栏杆扶手上。
肺腑中压出烟雾,纪南一盯着那团白色出神。
刚放空一会,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
一个“妈”字。
纪南一掸了掸烟灰,接通视频后将手机躺在围栏上,压到塑料纸发出碎声。
摄像头照着天花板,她自己不入镜,继续抽烟。
她和父母的感情一般,中间隔着东西,和他们亲不起来。
屏幕里是吴丽琴的脸,看不见纪南一,就问旁边的纪国栋,“怎么没人,南一呢,南一哪去了。”
“妈,什么事。”纪南一虚吐了口烟。
听见人声,吴丽琴也不找了,直奔主题,“你在上海安顿好了吧?”
纪南一嗯了声。
“那就好,天宝现在工作怎么样,你知道吗?打他电话老是没人接。”
“加班吧。”
“天宝985毕业,也要加班?”那边语气扬起,纪南一听出怀疑。
“现在谁不加班,清华北大毕业也加班。”
“那你劝劝他,回来考个公务员。你当姐姐的有出息,我们给他在市里按揭一套房子,好成家立业,多舒
坦。”
纪南一回:“我劝不了。”
“你当然劝得了,天宝最听你的话了。而且你当姐姐的,总要替弟弟谋划谋划,工作这几年你有认识的门路吗?要么给天宝介绍个不加班的工作也行。”
“姐姐”这顶高帽纪南一戴了二十几年,现在吴丽琴又想把当妈的责任移交给她,但纪南一这次没接。
略显不耐烦道:“我之前在国外,哪里认识这里的门路。”
吴丽琴小声嘀咕了句,“你那些客户不都是有钱人么...”
声音很小,旁边似乎纪国栋提醒了下,吴丽琴才改口,“没有就算了,我们可以先看房。”
纪南一没应。
那边没再寒暄,就挂了电话。
心又跌进更深的谷底。
每次和吴丽琴通完电话纪南一都很累,是一种阳气被吸干了的累。
他们家重男轻女,她和父母亲不起来,就是因为隔了个弟弟。
纪天宝没做过伤害纪南一的事,但她遭受过很多不公,都是因为纪天宝的存在。
很长一段时间里,纪南一对弟弟的感情很复杂,就像对那个家一样,恨不起来,又爱不彻底,不上不下很难受。
只不过这难受一点点被纪天宝的小心思和无厘头冲淡,渐渐让她想不起来。
纪南一在上海读大学,同学室友都是江浙沪独生子女。
那时的她自卑怯懦,不愿与人不同。
加上那时的网络环境,对有弟弟的女孩并不友好,尤其是中部省份出来的女孩,网友还给起了恶搞的称呼,叫“扶弟魔”或者“移动血包”。
关于弟弟的存在,纪南一没告诉学校里的任何人。
也包括周弋楠。
这算是他们分手的导火索之一,四年大学生活如象牙塔,纪南一在里面自由了四年,毕业了就要重新面对很多窘境。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应付不了的窘境。
周弋楠于她而言是特殊的,甚至是圣洁的,如白月光一般的存在。纪南一知道,自己对于周弋楠也同样珍重。
他们度过短暂的一年,但却是她二十几年人生里最幸福快乐的一年。
为了维持住这份美好,她撒了很多谎,也为了留住最后的念想,她撒了更大的谎。
分手那天纪南一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是肿着眼睛去面试的。
面试官问她怎么了,她就说舍不得室友。
面试官安慰她,说分别是人生的常态,她听了又哭,哭得很凶很凶,眼泪啪啪往下掉,上气不接下气的。
拿到offer后她就拼命工作,一个团接一个团,国内国外转着飞,不敢有一刻停下来。
停下就会想到周弋楠,就会哭。
慢慢过去四年,她好像也有点放下了。
可那天饭局上再看见周弋楠时,心里依旧五味杂陈。想着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想着他有没有想过自己,或者是不是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