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204)
张珏没说话, 只是掏了掏,将朔昭阁的符牒放在木案上, 挑眉示意:“说说吧, 骗人也好,我总要回去交差的。”
“先交朔昭阁的差吧。”秦祉说,“潭州现在是什么光景?”
“就那么回事……”
“嘭!”
“双方交战嘛……”
“嘭!”
“殷州收复后, 徐氏势力比之前更盛,臧秋逸大抵坚持不了多久了……”
“嘭!”
张珏忍无可忍地吸了口气:“外院究竟在做什么,没完了?”
半响,一颗脑袋从门外探出来:“唔, 练。”雒溪抿了抿唇,不再吭声了。
练武,打打杀杀几个月,众人的兵刃都卷了, 拿去铁铺修理好后今天才给送回来的,崔颉妙带着凌云试兵器,旁边的侍女女官围了一圈,也想跟着玩玩。
雒溪只是路过,因为缺人手被硬拉着教人,叮叮当当在院子里挥刀,结果钟怀嫌没意思,非要再弄点有趣儿的武器来,一闹起来声音就大了。
“习惯吧。”秦祉幽幽补充。
屋外倒是闲情雅致,张珏觉得不怎么靠谱,但也只叹了口气:“总之,如果臧秋逸不降,就没有活路。”
“没人支援?”
“大家都自顾不暇,到处都在打,何况如今徐行身后是天子,稍有不慎那就是谋逆之罪,彼此间都小心着呢。”张珏喝了口茶,继续道,“臧秋逸手下的人徐行是要降的,但臧琢还在,怕这群人奔着他,所以徐行欲将人抓回去。”
“如果殿下要留下这孩子,动作就要快了,不然又要对上徐氏,这回和沧州一战可就不同了。”
“作为交换,给我点有用的信息?”
秦祉微微颔首,贾文勰这才开口:“肖敬攻入氾州界内,与楚懋联手,计划扳倒荀谌。”
书房内,众人陷入了诡异的沉思。
司昀抿着唇沉默了半响:“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和西州军阀合作?脑子让……驴踢了吗?”
“不得而知啊。”贾文勰忍不住偏头笑了,“就是不知荀谌此刻的心境如何。”
“他怎么样不清楚,但是有密探传了信,阁主。”关和手上捏着一纸书信,面色沉重的从门外踏入,她将衣摆一撩,单膝跪在秦祉身侧,悄声附耳,“是安瑾。”
安瑾被朔昭阁收揽一事,一直是关和负责的,因为这人身份特别,实话说最开始秦祉并没有想要用她的意思,毕竟她一旦暴露,会很麻烦。
但不知她是怎么做的,哪怕有被参透的风险,也能大着胆子将消息传出来。
秦祉一顿,抬眼看她,后者颔首重复:“安瑾因着和荀谌的关系,被楚懋看中利用,她顺水推舟,得知楚懋想要阁主相助,取得实权。”
秦祉眨了眨眼,目光三个大字“我有病?”,她是有多闲,半点好处捞不到还会分出精力去帮那小孩争夺什么兰干的实权。
“怎么会捞不到好处?”沈度将一碟晶莹剔透的珍珠丸子放在秦祉面前,“尝尝,我研制的,独家秘方,仅此一份。”
这是沈度的宅邸,据说是买下来的,虽然不知道这人哪来的那么多钱,但对此秦祉也问过,“你怎么不住在朔昭阁,还能省钱。”
沈度当时是怎么说的,差点没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殿下,白日里使唤人也就算了,连晚上都要压榨消耗,与禽兽无异啊。”
秦祉出师未捷,遂败。
“先生觉得好处是什么?”
沈度看着她吃了东西,这才回身坐下:“自然是你的下一步,兵权,徐行快要占据关中,再不征兵就没机会了。”
“五大营如今也算得上分崩离析,能完全听凭荀谌的人不多,如果荀谌和肖敬鹬蚌相争……t自会有人得利,看谁要去当这渔翁了。”
秦祉默不作声的嚼着丸子,思忖对策,却见沈度敲了敲木案:“殿下,要钱的,不能白吃啊。”
“?”
“买下这套宅邸,囊中羞涩,理解一下。”
秦祉面无表情的丢下钱,瞪着他,随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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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号角震天,兵戈铁马。
兰干北面战火纷飞了数月,周烁声手持长枪,战马连踏步兵的身躯冲入敌军深处,:“弓骑兵准备!撕裂对方阵型——”
尸骨如山,脚下黏腻着残缺的肢体和鲜血,有几人往上冲,就会有几人倒下,时间缓缓推迟,日夜变换,好像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在最后一次冲锋后,兰干鸣金收兵,暂且退回军营。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西州支援必须得从渌水河切断!”
“不行,这个时节是枯水期,河面船只本就少,没机会摸过去,除非从纵岳山上绕,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多月。”
“我记得山上有条近路,悬崖那......”
“疯了不成,悬崖哪里是能通人的?”
“够了,别吵了。”周烁声搓了搓脸,“派人回信给兰干相,看他怎么说。”
“依我看,不如直接......”文官手在脖颈上比量着划过,“肖敬也好,郑砚也罢,无非都是当初在都邑被徐行赶走的,西州这种地方压根没什么意思,他们肯定还要打回关中,这个时候楚懋能和他们扯上关系,我们不如痛快点解决了他。”
荀谌着一身华服,闻言只淡淡地看了此人一眼,便有他人反对:“不可,没有证据作证,对外如何解释?况且即便他楚懋真的与肖敬合作,我们为人臣子如何犯上阻拦王侯的抉择?”
“所以才要暗中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