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228)
“你果然没有受伤。”
“听你的口气,猜到几分?”
柏萧鹤微微俯身,与秦祉平视:“七分。”
“七分,胜算很大了。”秦祉微微仰头笑道,胜券在握一般,“柏将军如何夜行千里赶来晋赭?”
因为怕那三分成真。
“骗子。”柏萧鹤抬手将秦祉略显凌乱的发丝拢了拢,又捏了捏她的后脖颈,秦祉闻言眼含微笑道,“彼此彼此。”
其实不止,传言穿的越远,说法就越夸张,沈度本就刻意兴风作浪,等那消息到了柏萧鹤耳中的时候,秦祉何止是“性命垂危”那么简单,连同晋赭都乱成一团,快要让人给吞并了似的。
月夜垂照,万籁俱寂下,柏萧鹤随意披着一件外袍回了寝室,连夜奔波杀人,秦祉见不惯那一身血腥味,将他赶出去沐浴,等人再度回来的时候,秦祉已经睡了下来。
柏萧鹤垂眸看了一眼,刚坐在榻边,便被秦祉一手拦住了,她忽地睁开眼,抵着肩膀,笑意盈盈的反问:“你这算不算……爬床啊?”
“若是算,殿下允吗?”
秦祉抬眼看他:“你最好小心行事,外面可是有人守着的,当心你小命不保。”
“那就不要出声,嘘。”柏萧鹤两手撑在秦祉脑袋旁边,俯身吻了吻她,再度抬眸,“可以吗,殿下?”
秦祉没有说话,柏萧鹤微微勾唇,单手解开中衣,露出内里微湿的肌肉线条,下一刻欺下身来,大片阴影覆盖下来,遮住烛光,体温升腾,触感被无限放大。
“嘶。”秦祉颤着身子往后躲了一下,柏萧鹤手臂一收,力道反向一顶,将人桎梏在怀中,“去哪?”
“柏……”话音被吞没,寝室那半点烛光随风而动,最终渐渐熄灭,唯有九枝台内留下一滩烛痕。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依稀可辨,似乎有了微微光亮,秦祉长舒了口气,倦怠的缩在被褥里。
柏萧鹤凑近吻了吻她,勾唇问:“累了?”
“滚。”秦祉懒散的偏过头,想要离这人远点,却被拽着手腕一把拉了回去,“柏萧鹤!”
“嗯。”他低声道,“不闹你,就抱一会儿。”
二人汲取着这片刻温存,良久,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屋外似乎有了侍从打扫的声音,秦祉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看着他:“你杀了人。”
“晋赭从未有此雷霆手段,更不必说把尸首挂城楼这等事,柏萧鹤三个字明日便会传遍晋赭,而后乃至梌州。”
“而昨日之举意义非凡,你我之间,无论如何抉择,不到明天都会传遍中原。”秦祉慢条斯理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柏萧鹤,你可想过后果?”
后者闻言轻笑,笑容肆意洒脱,颇有不管不顾的意气,他微微眯起眸,看着秦祉:“那又如何?”
“你我二人,不早已狼狈为奸了吗?”
秦祉“哈”的笑了一声:“难听的要死,谁同你狼狈为奸。”
第130章
诞辰 “你不会,柏萧鹤”
朝阳自窗棂透过, 薄薄一层镀上金光,秦祉墨发散在肩头,一手随意打理着, 半躺在木榻前,整个人透着一股惬意的散漫。
外室门开了,柏萧鹤端着水走到身侧,伸手捏了捏秦祉的手:“要起来吗?”
秦祉抬眼看他,轻轻应了一声,自然的享受着柏萧鹤的伺候。
“我问你, 沧州现在怎么想的?”
正在擦脸的柏萧鹤动作停顿了一下,手微微撤开露出秦祉的双眸:“匡扶燕室。”
话音刚落, 柏萧鹤再度附上去的手腕被按住了, 秦祉微微仰了下头, 说:“这么说的话,你这人也很危险啊, 天下何人不是打着这个名义做事的?”
“柏萧鹤, 当心远交近攻啊。”秦祉意味深长的笑着,也不管他,起身扯过外袍便往外走, “都邑天子诞辰的消息你可收到了?”
“其他人我不管,沧州若选,只选你。”柏萧鹤深深望着秦祉的脊背,秦祉系着外袍, 闻言弯起眸子回首,逆光看了回去,“哄人的?”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柏萧鹤面前,俯视着他, 手指用力点在了柏萧鹤心尖:“你不会,柏萧鹤。”
“因为你害怕兔死狗烹,你不信我。”
“我会信你。”柏萧鹤攥住了她的手,护在心口,仰头看她,犹如望月,又似乎只是在对自己说话,最终垂头十分虔诚的吻了吻,秦祉没有言语,就这样默默注视着。
几秒后他起身,二人没有任何纠结,隐藏下所有情绪,柏萧鹤正色道,“诞辰在一月后,这个时机,对你不利。”
是啊,对她不利。
眼下刺杀一事刚落下帷幕,她不去都邑便是抗旨,去了,若被试探出来,这伤势就极有可能说不清。
……
近日诸事繁多,朔昭阁内人头多的都要冒出来了,秦祉刚刚现身,就受到了众人的注目。
“殿下,你怎么来了!”
“伤势如何,这才第四天怎么就下榻行走了?”
秦祉只对关和道:“叫所有人过来,有要事商议。”
前后一炷香的功夫,朔昭阁议事厅,人都到齐。
贾文勰是与虞仓寅、沈度一同入门的,抬眼便看见了秦祉身侧的柏萧鹤,而后敛眸笑了笑:“别来无恙,柏将军,早听人说,柏将军昨日仅凭一人便能独行千里,孤身闯入晋赭,这份决心真是值得颂扬。”
阴阳怪气上了。
“哪里,客气。”柏萧鹤全然不接招。
“在下身为晋赭太守,不得不问清些,还请柏将军见谅。”贾文勰神色淡漠地端坐,说,“不知此次柏将军现身朔昭阁,可是有意加入?若非如此,是否出现的有些不太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