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254)
瞬间,众人一同回首, 战火直接蔓延到沈度身上,像是习惯已久,他相当自如的冲着秦祉的方向行礼,而后不疾不徐道:“说说看。”
“此事便是如此, 不知教主可听懂了?”凌云故作严肃,绷着脸解释道,在她之后,虞仓寅乌发垂肩,倦怠的靠着凭肘几。
“兴修水利一事本教主明白她的用意,可她当初分明答应救我晋州四郡百姓,如何不为大家分配口粮?”陈岁紧蹙眉头,并不满意。
凌云见状只道:“是这样的,晋州南部本就无多少空闲之地,田亩不多,又无水源,又加上前阵子诸多战乱,士族官员狼狈为奸、中饱私囊,因此各大仓廪所剩粮食无几,仅靠梌州义仓也只得解一时燃眉之急,所以……”
“以工代赈,兴修水利者每日25钱,哄抬粮米价从100钱一石翻10番……”
沈度无甚波澜的声音成功让两帮的争吵停了下来,未几钟怀感慨道:“真黑啊,这是真黑啊,翻十番,那就是1000钱一石,纵使战乱时纷,这也算得上天价粮米了。”
沈度闻言一笑,认同颔首:“对,天价粮米,但百姓为了活,纵使是再贵,也不得不买,要买,就要参与劳作。”
“所以义仓的粮米,只会发放一周,之后便要用钱来买,一石一千钱。”凌云补充完剩下的话,微微往后退了半步,站在了虞仓寅身侧,主要是陈岁此刻的表情看着并不友善,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一时间,消息传出,各地士族商贩皆在观望,虞仓寅亲自坐镇晋州,掌管监督开渠之工以及粮米的买卖,暴利致使无数人蜂拥而至,而通往晋州唯一的途径却被秦祉占据。
“要提关税的。”贾文勰翻阅着文书,慢条斯理的落了话,“如此一来,这些人更不会警惕,只以为我们是为再刮下一层膏脂。”
说着,他挂起了一抹熟悉的笑意:“就是多少有些脑袋上插烟卷。”
缺德带冒烟儿了。
于是当粮米铺天盖地的涌入晋州时,晋赭王却忽地下令,将义仓低价开放,按需发放百姓,天价粮米的局势瞬间逆转,彻底将这些士族商贩的粮断送手中。
“成了!”凌云相当兴奋地带着一手情报赶至晋赭,“殿下,成了!如今晋州四郡的渠道在虞太守的监督下已经顺利进行,各郡的仓廪也重新建立起来了!”
“那些百姓一开始还不愿意,嚷嚷着不满,聚众闹事,就连陈岁教主都没能压得住,我去找孟先哥,结果他居然同我说,既然殿下派我与他一同行事,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自然应由我出面解决此事!”
秦祉闻言含笑反问:“然后呢?”
“然后?”凌云抱臂得意的笑着,“当然还得是我出马了,我一个令下带人去控制住了局面,神情冷酷的说...”
她收了笑,刻意压低眉眼,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冷声说:“我乃晋赭王麾下都尉兼运粮官凌云……”她顿了顿,没忍住大笑起来,这一乐,屋内的旁人也都纷纷忍俊不禁。
“天啊,好爽!”凌云长舒了口气,何曾几时,她也是芸芸众生中任人宰割的一员,却能得此今时今日习武做官。
“总之,就是那一套威逼利诱、花言巧语,把那些百姓通通说懵,再加上洛书教帮忙,勉强压下来了,只等最后粮商的到来。”
“只是这群商贩可不曾想过,来了晋州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义仓粮米价一低,百姓就都不买他们的,他们的粮一来一回的消耗极大不说,关税也涨了不少,只能留在原地,为了不赔本就跟着义仓的价一降再降,你是没看见那群商贩的表情哈哈哈,当真一个比一个精彩。”
“殿下,殿下!”院外臧琢踉跄地跑来,几步冲到秦祉面前打断了对话,却被凌云反手一拦,按在了原地,一年多的时间,这二人都长t高了不少,比起当初游泉时的初遇的狼狈,现下反倒正经许多,凌云故作成熟地问,“出什么事了,别惊到殿下。”
臧琢如玉眸眼一蹙,作揖道:“殿下,晋赭北面的县城因收揽一众潭州逃窜而来的流民,却不知因何突然作乱,如今城门关闭,父亲的旧友仍在城中,晚生对其状况一概不知,十分担忧。”
贾文勰听了这话,蹙眉道:“若是难民闹事至需要封锁城门的地步,县令如何不上报,不知臧小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臧琢踌躇道:“两位叔叔一直有派人与我往来,只是殿下这阵子一直忙碌,晚辈还未来得及告知。”
贾文勰回望秦祉,后者略一思索,说:“臧秋逸所剩兵马暂时都在此县,也是该找个合适的机会看看如何安置了。”
一同随行县城的人只有崔颉妙与凌云,秦祉仅带了十几人亲卫出发,自北门向上,城门缓缓开启,将人迎了进去,县令亲自站在门外,见了马车连忙上前行礼。
“殿下。”他深深弯下腰,“下官实在没有脸面,本以为暴乱能很快止息,因此并未及时上报太守,不成想竟拖了整整三日。”
“如今城内情形如何?”秦祉并未下车,只有声音自帘内传来,县令将城内状况一一作答,“潭州流民一路逃亡,妻离子散、缺衣少粮,为生存多有争执,而城内百姓对这群人的到来……也不那么高兴,积攒的怨恨多了自然也就爆发了。”
“如今下官派人抓了不少,但一味抓铺也不是个办法,要是赶出城去就怕这些人会聚集闹事,梌州皆不得安宁,因此僵持住了,正想书信太守明示,却不曾想惊扰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