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259)
贾文勰端的一副正经模样:“说的什么话,快,食案上替你备了点心,连日赶路别累着了,多吃两口垫一垫。”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熟稔的阴阳味。
“说正经的,还未问你,晋州临安渠道的文书我一一看过,这两年多的光景已然大变,听说如今临安郡都快成下一个徐港了?”
“渠道建成,灌溉耕地、运输税收,商农并行自然无往而不利。”虞仓寅笑道,“话说回来,这些日子梌州如何?蜀州的消息我可听说了。”
“徐行率十万大军亲征蜀州,蜀州牧楚旻抵挡数月后,乌黔失守,后因不敌徐氏逃奔周和,蜀州就此出降,归于徐行?”
秦祉无声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面前因为虞仓寅的到来,又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人来。
依着架势,大概又要熬夜赏t月了。
“看来是真的了?”虞仓寅若有所思,“怪不得晋州洛书教内有人跃跃欲试,意图自立门户,原来是以为蜀州战败,教主陈岁未必还能活着回来呢。”
“域陵陈氏好歹是十姓望族,纵使蜀州归降,徐行也是要拉拢那几家的,如今陈安的意图都已经被挑明了,陈徽哪里容得下他,他一域陵太守,还能护不住陈岁不成?”
文官回道:“加之那陈岁哪里是吃素的,她如今可不是当初陈氏手无寸铁的女公子了,何况即便是手无寸铁的时候,那粮仓不也说烧就烧的,我看她也没怕过谁。”
“只是这样一来,襄州的确就危险了,三面包围,我若是徐行,便一鼓作气拿下襄州,要么断了周和的生路,要么将人逼到北面去。”
“我看未必。”文官摇头,“周令周和再怎么不济也都姓周,徐行这么做无异于逼此二人联手。”
“可当初周令不还与陈氏家主联合企图吞并襄州来着,周和敢在这个时候求助周令,岂不成了送上门的肥肉。”
“肥肉来了。”沈勤长衫松垮的披在肩头,下垂眼似笑非笑,倦怠懒散地伸着懒腰,朝着屋内众人略抱拳,嬉皮笑脸道,“这人可不太一般,是熟面孔呢,主公。”
熟面孔?
李隽不易察觉的抬眼,看向沈勤。
翼州,樵阳。
周令麾下一行人齐聚,以周令为首,其下落座之人不下十余人,沈勤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却全然没有迟来的羞愧,反而无所谓惯了般的晃着脚步。
周令尚且没有开口,就已经有人不甚满意,出言讥讽:“沈将军这又是从不知哪个温柔乡里爬出来的吧,也是人如其名,这方面倒是勤快的很啊,就是不知道这身体受不受的住,可别年纪轻轻先阴阳两虚了啊。”
“劳您费心。”沈勤面上看不出生气,仍噙着笑,但说出的话却陡然一转,“您这关心角度倒也稀奇,实在好奇我的......不如改明约着一起,您亲自试试?”
“沈勤!”那人自觉被如此羞辱,怒而拍桌,却不料诸位周令率先开了口,这人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元怠。”
被叫住名字,沈勤收了笑,依着翼州别驾贾陆身侧入座,后者略一侧目,问道:“什么肥肉?”
沈勤专心为自己倒酒,一杯下肚,这才说:“襄州那边派来的人,徐行得了蜀州之后,周和大概是坐不住了。”
“来的是谁?”
沈勤眯眸看向门外,悠悠道:“说了是熟人嘛。”
徐行攻下蜀州,楚旻逃奔襄州的消息一时流传中原各地,自然也经手李隽处,徐行如今势力渐长,各势力间皆鹿伏鹤行,小心行事。
可惜距花瞰楼庆生之时已过五年之久,这联盟彼此间东猜西疑、貌合神离的,直到现在也没能达成一致。
李隽托着脸,一双鹿眼无声的打量着屋内的众人。
殿下前几日传信于她,倒是也提了这一事,倒不成想周和动作这么快,看来此次蜀州之战,他当真是等不及了。
只是等门外这人来了,李隽才有了些许反应,她微微抿唇,只觉得周和这人蛮有意思的,哪怕眼下前来议事的是他自己,也比他派来的这一位要......好的多吧?
来人一身明黄长衫,内搭天青里衬,矜贵出尘的容貌透着股生人勿进的傲气,也不知是相处久了,还是她的心理作用,那五官确有几分与秦祉相似。
正是前相国府秦氏嫡子,现任周和麾下的秦赜。
至于这二人为何不对付......
还要要追溯到都邑学宫时期,秦祉与周和“友好”的相处几回后,两个当兄长的各自护着自家小孩,自然对对方的不作为以及放任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原本这也没什么,可偏偏不知怎的,两个人竟然在都厕起了纷争。
具体是什么纷争无人知晓,只知道等被人撞见的时候,都厕的木门被这俩人卸了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里一外顶着。
让每一个到场的人都睁大了双眼,最后惊动师长时,据说这二位的表情堪称麻木不仁。
于是乎“都厕夺门”一事,两人一战成名。
这事原本大家谁也不提便也罢了,偏生有个嘴欠的同窗,崔氏家的公子给这二位起了个响亮无比的外号:“都厕门神”,至此……
李隽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一把掐住了大腿,这才敛住笑意,佯装正色的看去。
“徐行大军夺下蜀州后,襄州便会被殷州、都邑与蜀州三地包围,如若失守,翼州恐怕也自身难保,襄州牧的意思是,希望能与使君联手抗徐,至少不能让徐行的地盘进一步扩大。”一位“门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