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己志(115)
胡车儿抿茶的动作一顿,胡大仁看着车儿的眼神一顿,两人都有些不自然。
不过,一个气愤,一个无措。
张辽疑惑的目光在车儿身上转了第四圈的时候,才往身旁的胡大仁身上看去,看胡大仁眼神乱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将要开口再问,忽听胡车儿又道:“张将军,你将才说大将军可有何不同?还未告知我呢。”
车儿强忍着,脸上挂了笑意,但是明显不是开心的模样。
张辽又皱了一下眉头,看来事情非同小可。
他四下一望,凑进车儿道:“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将军动怒了,你说出来,我替你支个招,以我对大将军这么多年的了解,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呢。”
车儿一把揪住张辽仅剩的一半胡子道:“回答我的问题。”
胡子是张辽的命根子,为了一口酒,已经被胡大仁这厮拔去一半,怎得还能在失去另外一半呢?
他赶紧从胡车儿手里轻轻夺过来,道:“回答就回答,揪我的胡子作甚。”
车儿目光警示他。
胡大仁将自己的胡子理好,才极不情愿道:“大将军平日里治军严明,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反悔,上次我去平城的时候,你不是被贬为执旗手了吗?”他看了车儿一眼,又道:
“听司马大人说,你是因为自作主张在营堂上救了胡大仁,才被将军给贬了职的,这等事情,以前何曾发生过,谁敢破坏将军的大计,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闲自己活得太长,你倒是好,不仅没有被将军军法处置,还被封为执旗手,现在又做回了近侍,将军何曾作过这等出尔反尔之事,可见那,大将军对你委实不一样。”
可见呐,大将军对你委实不一样……
这句话梵音一般,在车儿脑海里阵阵回荡。
她对刘琮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就因为他为她破了例?
不不不……不是这般,她罪不至死,哪需用军法处置,那日在营堂上,分明是自己救了胡大仁,保的刘琮计划的最后一步,不然那时胡大仁定是自断一臂,这般,刘琮定会损失一员大将的啊!
不应该是这般!
车儿又问出了心里最后的疑惑:“大将军可有龙阳之好?”
张辽东张西望的动作一
顿,眉头紧紧一皱,仅剩的半边胡子也在抖动,抖完以后,四下又是紧张的一望:“你不想活了,胡言些什么?”
车儿胡诌:“以前听军中将士说将军有龙阳之好。”
张辽急了,喝道:“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这事要是被将军听到了,定是要震怒的。”
喝罢,想起了那次将军战马上裹着的红色披风,又看着车儿,声音提高了一个度,骂道:“你也不想想,军中有这般谗言,都是被谁所赐?”
车儿看张辽这般震怒,想他应是也不知情的,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你也不曾经怀疑将军有龙阳之好,我记得你还跑过来问我呢?”
这是……事实。
张辽语气一下子软了,磕磕巴巴:“那……那时,军中流言四起,我还不是来打探一下事实,还将军一个清白吗!”
车儿道:“我记得你当时问我如何与将军行贵闺房之乐的。”
张辽不怒了,慌了:“一……一派胡言,我没有问过,本将没有问过。”
车儿心里暗自琢磨,他不知道自己与刘琮这厮的事情,要是他看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定是不会这么斩钉截铁的否定的。
她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刘琮有断袖之癖,所以对她的举措不加置度,如是日后知晓自己是女儿身,不得有杀了自己的心,想起他震怒的模样,车儿心跳都加速了。
不行,得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办法。
张辽眼睛瞟了车儿好几次,看她心不在焉得模样,似乎是忘记将才得话题了。
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未及便见他两眼放光,端正的坐好。
果然,老妪用木架推着一个火炉子过来,胡大仁帮着将泥炉置好,放了碳火。
老妪又将一个敞口铜壶置于火上,巨大的尊口打开,将美酒导入铜壶内。
只是须臾,浓浓的酒香便从壶嘴里,随着幽幽冒出的白气,散在周边。
张辽急不可耐,磨手擦掌,早就等不及了,巴巴的望着,看那老妪执起铜壶,赶紧将面前的碗递了过去。
酒声淙淙,流进碗里。
张辽迫不及待,仰头饮尽,喝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酒,他嘴里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喝声,摸着胡子道:“痛快!真是痛快!”
老妪看张辽这般喜欢这酒,又给他倒满,看着桌旁坐着的车儿,文文静静的模样,也不像张辽这般吃酒,只是执茶在饮。
她给车儿倒了一碗酒,道:“小兄弟也饮些酒,这酒是老妇我自己酿的,虽说不是什么名酒,可也是拿得出手的。”
车儿笑着推脱:“谢谢阿媪好意,我不胜酒力,怕自己醉酒模样太过庵糌,唐突了阿媪!”
老妪越看越是喜欢车儿,将酒壶置在小火炉上,拿起酒碗,递到胡车儿手里道:“浅啄几倍,不会醉的,天冷了,喝喝酒,暖暖身子,无碍。”
车儿盛情难却,在胡大仁炯炯的目光里,拿嘴抿了一嘴皮子,还是辣辣的味道。
不过是温过的酒,是温和了许多。
车儿盛情难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几口下肚,身子是暖和了起来。
胡大仁看车儿喝酒秀气的模样,再看一眼身边张辽呼呼啦啦吃肉的样子,嘴里哼了一声,不屑道:“哼,莽夫,果然,只是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