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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己志(119)

作者: 西有长庚 阅读记录

他显然知晓!

薛玉宁后知后觉,这才想起大将军方才眼里腾腾的杀意,原是因自己发现了胡近侍是女儿之身,眼里才有了这般眼神。

心中万千的委屈涌出,自打相识起,他对自己总是这般严肃的模样,她本习以为常。

他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本是需要威严示人,这才可震慑三军。

可是何时起,他变得不一样了?

何时起?

她脑子里回忆起那日在寨子里的庆功宴上,将军饮了酒,她特意熬制了醒酒汤,送至将军屋内。

将将至屋口,便见屋内一幕,将她惊的说不话来。

将军侧坐卧榻,将胡近侍揽在怀里,一手轻轻扶着,一手却在解她的箩袜。

她彼时震惊,吓得打退堂鼓,只想将军万人之上,怎得能给人解袜,后一想军中传言将军有龙阳之好,眼见为实,心里惊天惊诧。

后又安慰自己,即使将军有龙阳之好又如何,胡近侍是男子,难以未将军生下一儿半女,将军贵为皇子,怎可膝下无子。

这么多年的相伴,她不相信将军对她无情,只要自己细心相伴,假以时日,定能修成正果。

所以今日才将将军引到此处,想献身相许,哪里却想是这般的场景。

她心里所有安慰自己的话语,就像是经年的城墙一样,在风中土崩瓦解。

这样想来,将军的不同,是从胡近侍来军中有所不同的,他会对着胡近侍笑,会纵容胡近侍所有不知礼法的行为,会饶恕她所有的罪责,就连箩袜都会为她解。

这般愚钝,她还一直等着等着他回心转意,哪里却想,这人却早已心有所属,心心念念的,全是她人。

甚至于可以为保守她的秘密,而杀人灭口。

她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被这残忍的事实迫的连连后退。

眼里涌出委屈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他明知军中不留女子,却还是一意孤行,将身为女子的胡近侍留在身边。

这种事情,如若被人知晓,那他可知他这多年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薛玉宁心里苦笑:他知,他怎能不知。

可就算是这般又能怎样,就算是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他也要将人留在身边。

别人不知大将军为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付出多少,可她深知。她与刘琮自幼一起长大,看着他从一无所有,不被人重视,到现在的聛睨万千。

她泪流满面,哭出了声,既是不甘,也质问他:“大将军,你可知军中擅藏女子是为何罪?”

刘琮眉头一皱,知她所谓何意,道:“你不也是女子,在军中也是数载?”

薛玉宁哭道:“我是随军医师,救伤无数,怎得能和一个莫名女子相提并论?”

刘琮放眼望着星空,声音已经有了不耐:“此事本将自有考量,你无需多心?”

看!他连后路都已经为那人找好了?

薛玉宁嘴唇哆嗦,几欲想问出心里的疑问,忍了几忍,最终

还是作罢,答案明知故问,问题一出,她只是自取其辱。

她苦涩的的笑了笑,擦干脸上的泪水,仰着头问他:“那日玉儿为了将军和亲晋国,将军可有愧疚?”

“嗯!”明显是不愿多说的模样。

薛玉宁喃喃:“……愧疚……原只是有过愧疚……”

言毕,看了一眼泉中女子裸漏的背影,抿着嘴角,转身跑了。

车儿浸在水里,丝毫不知她的秘密已经被另外一人所熟知,将裹着头发的布巾解开,头发长了许多,已经过了肩膀,浸了温水,幽幽从头顶冒着,显的秀发乌黑如缎。

车儿手里握着自己的乌发,心里惋惜,想着自己以前乌发如云,梳着垂髫发髻的模样。

那日在什刹海子,为了保命,自己引以为傲的乌发,被乌维刀起刀落,斩断在了马圈。

将裹着胸口的长布巾在水里洗浸,挂在石上,心里想着,现下天暗,待会回去,便不用在裹了。

她深吸一口气埋在水里。。

又回想着当日的场景,心里了然。

应是从那时起,这平庸无奇的一生,才有了改变吧。

也是随着这万千烦丝落下的,还有心里那无尽的期盼,也付诸东流了。

她自从来了刘琮的军队,心里惦念的,全是如何与刘琮周旋,如何让在刘琮手下活着走出去。

这般属于自己的惬意时间不多,她细细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朝朝暮暮。

想着自己荣华富贵的前半生果然是过的太高枕无忧了,所以上天才会这般的惩处她。

让她受尽苦楚,历遍艰辛。

本以为回想起这些,会委屈的热泪盈眶,很是奇怪,现下回忆起来,心里却是泛泛,并未有何不适。

车儿心里好笑,看来人皆是这般,本以为是天崩地裂,难以逾越的鸿沟,等自己经历过了,日后回忆,也就是这般。

只是成为回忆里的一笔,记忆里的一抹彩色而已。

她心里叹着,幽幽的吸了一口气,忽如其来的水汽顺着鼻腔,全进了头顶一般。

她似乎是被人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手里一划,猛的钻出水面,哪知脚底的石头已经不再,她扑腾着,想跃出水面,可越是用力,四面八方温热的水流,越是缠绕的紧。

第70章 明月夜(六) 刘琮揽住胡车儿赤裸的腰……

脚底踩不到实物, 车儿在水里剧烈的扑腾起来,心里竭力呼喊着救命,奈何人浮不出水面。

她不知在水里扑腾的多久, 好像仅仅须臾,又好似一个世纪。

手忽地抓住一个实物, 她来不及多想, 攀着那物, 急忙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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