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己志(22)
在胡车儿前面一个人被检查时,胡车儿双腿一软,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嘴里叫嚷着:
“大哥,大哥,肚子疼,我可能昨天吃坏肚子了,这会子疼的厉害……”
话还未说完,便一下子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起来:
“大哥,疼……疼的收不住了。”
乌维着急,也蹲下来扶着胡车儿,问道:“胡车儿,你没事吧!?
胡车儿边打滚,边问道:
“军爷,你要是再不告诉我茅房在哪里,我可能真的要忍不住了。”
那将士一看这在地上打滚的瘦小的人,分明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怜了,这么小,失去了家人,无依无靠,这么瘦小,去了战场,也是难逃一死,他瞬时动了恻隐之心,对着胡车儿道:
“东北方向三里地,最边上的营帐,就是茅房。你回来之后,直接去伙房营吧。”
乌维扶着胡车儿就要走,胡车儿赶忙说:“我自己可以。”
胡车儿知道,乌维一心想入伍为自己阿娘报仇,他是为了躲避燃眉之急才出此下策,如果让乌维跟着自己一起去,无疑是耽误了乌维的时机。
她是希望乌维留下来的,但是乌维执意不肯,他不忍心看着胡车儿在此受苦受累。
乌维扶着胡车儿,慢慢走出人群的视线,胡车儿这才直起一直做痛苦状弯着的身子,乌维疑惑着问胡车儿:
“胡车儿,你还好吧?”
胡车儿看着乌维真挚担心的眼神,心里瞬时五味杂陈,乌维是真的为自己好,她放慢了脚步,渐渐停住,对着乌维道:“乌维大哥,是我对不住你,日后……”
“日后,我定会加倍还与你的。”这些话胡车儿对乌维曾经承诺过,曾经承诺过要给乌维“金千两”但此刻说出,心境更是不同,让胡车儿觉得如鲠在喉,难以说出。
她对着乌维笑了笑,道:“没事,乌维大哥。”
乌维不知为何胡车儿一口一个“乌维大哥。”叫的他心里仿佛是吃了乳酪一般的甜蜜,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你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乌维,你现在回来话来得及,不然,日后可能真的要和我一起去伙房营了。”
乌维犹豫:“不碍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让你在我眼前,我才安心。”
天空渐渐开始露出鱼肚白,星子渐渐隐去。轻渺的云朵,随着西风,变换不同的形状,天高云阔。
西北方有一偶矮地,陷在山脚,地势平坦开阔,是个练兵的好去处,胡车儿拉着乌维躲在上方,看刘琮指挥他们练兵。
阵型繁复,随着刘琮挥舞的指物旗,变换繁复,动作迅速,胡车儿以前略略看过兵书,此刻静静注视了良久,也不曾看懂。
直觉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此种阵型,她从未见过,或是刘琮自创,让胡车儿实属敬佩,退可守,进可攻,实乃实用至极,再者加之气势宏观,如若用于战争,战场上也可以在心理上给敌人以致命的震慑!让敌方望而却步。
胡车儿自幼就听过这个梁国世子的传说,只要有人提起,便是滔滔不绝的赞扬之词,夸夸其谈,好不虚浮。
但今日,从他自创的行军阵来看,此人或许或许真如传言般是有两把刷子的,就从他自幼行军打仗,戍边建功,熟识战争变化这点看来,胡车儿也觉得,此人不容小嘘。
胡车儿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问了巡逻士兵,和乌维回了伙房营。
说是伙房营,其实也是简易的帐篷搭建,总共有三顶,比起其他帐篷略大,三个紧紧凑做一团,远远的离了主帐大营,这样建也有他的道理,如不慎失火,也不会累及其他营帐。
门口挂着两只手掌大的木牌,上书:伙房营。
胡车儿扯开挂在营帐门口一半的帐帘,向里头张望,内里烟雾缭绕,吵吵绕绕,数是十个人来来往往,在准备午膳,靠近锅灶旁有个敦实圆胖的人正挥舞着大铲子在翻搅锅灶里的菜,气势倒是拿捏的十足,因太过用力的缘故,便感觉全身的肉都在抖动,须臾,拾起搭在肩膀上的棉布,擦一下即将落下的汗珠。
胡车儿挥舞着笼罩在眼前碍人的烟雾,咳了两声,嘿嘿道:
“给位军爷好,给各位军爷问安,小人是刚过来伙房营打杂的……”
…………
并未有人打理她,每个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胡车儿头顶冒过几只黑线,她想,想她当年叱咤风云,何等威风,哪怕微微叹一口气,都会有人嘘前问候,哪里曾受过这般冷落的待遇。
她清了清嗓子,略略顿了一下,正打算大声的说出方才的一句话时,正在挥舞锅铲的那人似乎是将将看到他们二人一般,大着嗓门呼喊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就是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帮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杵在门口,去,哪里有羊腿,去给我砍好了,放在锅里炖着。”
胡车儿放下疑惑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拉着乌维,听话的走到了边角,在营帐的地上,找到了那血淋淋的羊腿。
胡车儿呆在原地,看着这堆做山丘一般的血淋淋的羊腿无从下手,内心想的却是,这么多人,得多少只羊腿子,才够他们吃饱。
驻军在休屠泽有十万大军,每人每天顿顿有肉,数量何其庞大,这何其恐怖,日后的这些羊腿子就得她来亲自处理,胡车儿想想,就觉得身心俱疲。
胡车儿本以后十几二十几个
人不到,是负责所有人的伙食,后头才慢慢摸索到规律,原是他们只负责主帐大营和其他周边五顶营帐内士兵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