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己志(34)
队伍最前头是骑兵阵营,将士们都下了马,将马拴在林子里,让其歇息,刘琮被一群将士包围,坐在一枯枝上,亦是一手拿着馐粮,一手执着牛皮水袋,一脸的严肃,不知对着下首一人说着什么,眉头微皱。
车儿后知后觉,自从她与刘琮打头一次照面,便从未见他脸上有过笑容,似乎永久都是一副严肃模样,沉沉的将你盯着,让你周身冰凉。
刘琮下首这人车儿见过,是刘琮副将骠骑将军张辽,上次去刘琮帐中送膳,车儿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关于他的传闻,她亦是从伙房营里道听途说。
车儿站在人群外头,猜测刘琮他们是在议事,也不进去,静静的呆在一边。
她漫无目的,四处环顾,发现周边尽是低矮的荆棘林,林木矮小,枝枝条条,从地上突兀拔起,一簇一簇,一片一片,居然也是蔓延了一大片。在这沙丘之地乃是突兀的存在。
她正打算仔细研究,却被来自右方的视线摄住,车儿转头,便撞进刘琮隽利的眸光中,车儿动作一顿,看那人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张辽对刘琮一拱手,又说了几句话,刘琮目光未动,还是定在车儿这边,点了点头。
车儿被他这似乎她欠了这厮钱币的眼神,盯得浑身紧绷,抿着嘴角,对着刘琮,讨好的笑了笑。刘琮眼神掠过,对着她招了招手。
“唉……”车儿在心里幽幽吐出一口浊气,亦恨刘琮在这里一人独大,她不得不听她的命令,任命的慢慢走了过去。
第22章 大漠雪(二十二) 车儿略一沉思,回了……
待车儿走到刘琮面前的时候,他们将将议完事,张辽视线往车儿身上一过,便大步走开。
刘琮坐着,车儿站着,车儿在高度上碾压刘琮大半个身子,即使是处于这样的有力地位,车儿仍觉浑身不舒坦,就刘琮这般眼神将你看着,气势上依然压住了车儿。
她心有不甘,轻咳一声道:“将军唤小的前来,可有要事?”她声音细小,略带一些不愿。
这般说话,已是大不敬之罪,车儿未必觉得,但听的旁边的近侍却是眉头一跳,他往将军面上望去,但见将军并未有任何不快,但还是厉声呵斥车儿:“放肆!将军唤你前来,你只管听吩咐就是,怎得这般无礼!……礼数……”
车儿被那一声放肆吼的心惊,这般言辞,何其熟悉,以往都是她这般说旁人的,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啊!今日,她居然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她不知如何回话了,低头站着,盯着自己的鞋尖。
刘琮抬手,示意那人不必多言:“下去吧!”
那人狠狠瞪了车儿一眼,拱手退了下去。
等那人走后,刘琮并未说话,只是举起水袋喝了一口,将车儿盯着,车儿实是猜不透此刻刘琮喊自己来自处所为何事?现在又做不了膳食,她也送不了。难不成是要她来煮膳?
不应该!车儿立马阻止了心头这个想法,行军途中不能生火,就连她都知晓,刘琮久居边关,常年征战,怎能不知。
她想起刘琮刚刚的样子,也皱了一下眉头将他盯着。
刘琮看车儿灰头土脸,一脸不愿,也不勉强,问道:“脚可有好些?”
嗯?车儿心里疑惑:这厮把自己喊来是来关心自己的?
“回将军,好……好多了。”
静默一刻,便无问答,车儿看刘琮腮帮子一动,便咬下一口馐粮,暗暗佩服:这厮好牙口啊!
等刘琮吞咽下口中吃食,又听他道:“昨夜里告知你要报答我之事,你是否记得?”
车儿不知这人耍什么花招,但想着自己总归吃亏,只能静待他下句话,好见招拆招,笑道:“小人自然记得。”
“那便好。”他往后头不远处的马车处一指:“那架车上 ,有皇帝御赐的屏风,精贵万分,这次行军,交由你来看管,万万不可将其损坏,如若有失,定是严惩不饶!”
车儿心里气恨:果真是没有好事!但昨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总不至于狡辩,好在只是看管屏风,也不是何难事。
马车在骑兵后头,车儿在刘琮近侍的带领下,才看到刘琮所言的马车,马车不大,车儿掀帘进去,但见里头空无一人,只有那姹紫嫣红的花海屏风,端端正正的立在里头,周边有东西抵着它,大概是为了防止它在行军途中被晃倒。
车儿坐在车里,对着外头那近侍说道:“你回去告诉将军吧,我就算是豁出小命,也会保的这块屏风无恙,还请将军放安。”
那近侍一直在刘琮身边伺候,大家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大都对他恭恭敬敬的,说话都是带了三分客气,就算是大将军身边的张辽李域将军,对她亦是客气,哪里想一个小小的伙夫竟是对他颐指气使,他抬起手,正打算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哪知他还未张口,那露出满面污迹的面庞,已经消失在帘帐之后,近侍气急,一甩袖子离开。
马车不是很宽敞,竖着放了一个屏风,已显得拥挤,车儿将屏风往里头挪了挪,给自己挪了一块地界,一屁股坐下来,酸软的双腿立马得到缓解,车儿满意的喟叹一声,道:啊!真是舒坦!
大约一刻钟以后,队伍再次出发,骑兵行军较快,车儿坐在马车里,一手扶着屏风,一手掀开车帘,望见外头天色见亮,摇摇晃晃的,继续行军。
在车里给刘琮守着屏风却是比在队后看守伙房营的家当要来的轻松,最起码双脚不用在受苦楚,车儿累了就马车里睡觉,渴了就饮水,饿了就吃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