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己志(67)
他看着刘琮一眼不发,怒火中烧。
手中长剑一立,就要往刘琮面门刺来。
刘琮面上一狠,猛的将长剑拔出,在下落的瞬间,往上用力一掷,不偏不倚,刺中那人胸口。
杨济似是不可置信一般,不知刘琮有这般破釜沉舟的觉心,即使一死,也要救了那人。
刺骨的寒风将车儿的头发吹的满面,沾着泪水,刀刺般的疼痛。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身体就像是翱翔的雄鹰一般,自由无束。
她脑子里由一片混沌,渐渐的回想起以往在长安的岁月。
她想起幼时爹爹教她写字,想起言哥哥教他习箭,想起太极殿前她被封为文昌公主,想起阿娘哭着为她穿上和亲的嫁衣……
最后定格的却是方才,刘琮阴沉的面庞。
她忽觉得对不起他!
腰身被揽进一个温柔的怀抱,车儿在呼呼的风中睁开眼睛。
脑中的面庞不再是阴云沉沉,反倒带了一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嘴巴一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人手上用了力,狠狠将她揽在怀里。
他在她耳旁说了什么,风声太大,她没有听清。
她也紧紧的回抱着他,给予喘喘不安的那颗心,一颗安稳的居所。
降落的速度变缓,刘琮猛的一哼,抱/着她几个翻滚。便停了下来。
车儿头在冰冷的雪地上一磕,直觉脑子深处传来一声闷响,昏沉沉的天际,便一片昏暗。
乌维架马疾驰过来之时,已经没有了车儿的影子。
他趴在崖顶呼喊:“车儿……”
张辽将胸口中箭的杨济捆了,看他嘴角流血,呼呼哧哧的,已经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他狠狠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
像后头呼喊道:“军医……军医……”
“将军!”
“将这小子给我医好喽,我可不想让他这么便宜的就死掉!”
又吩咐一队人马,到崖底去寻人。
乌维自告奋勇的去了,带了一队人马。去崖底寻人。
…………
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儿眼里全是一片乌黑,她再次确认,眼前却是一片移动的黑暗。
她猛地一翻身,
眼前的黑暗忽地带起一阵风,呼啦啦的飞起来了。
车儿放眼望去,原是一只通体黝黑红啄的乌鸦,因她的苏醒,被惊得飞起。
这是哪里?
茫茫一片,连绵不绝,没有其余颜色,分不清那里是天,哪里是地,直觉混沌一片。
刘琮躺在她的不远处,她爬过去,赶走落在刘琮脚边的乌鸦。
这人闭着眼睛,脸上被擦出血迹,盔帽不知去了哪里,几缕发丝从发髻中落下,沾了雪沫。
车儿轻轻得晃了晃他的肩膀:“大将军……大将军……”
这人没有动静,不像往日一般,只要她一唤她大将军,他便阴沉沉的将她看着,眼神询问,似乎是问她:唤他何事?
反倒是触了车儿满手的鲜血,原来他受伤了,胸口、肩头,好几处都有。
车儿强忍的泪水又下来了,她又晃了晃他的肩膀:“大将军……大将军……”
再确认这人还是没有回应的时候,她心里没了注意,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伏在这人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许久,车儿觉得头顶有了重量,她抬起头来,看刘琮看着她,一手抚在她的头顶,看着她说:“莫哭,再哭,脸要被冻裂了。”
说着,抬手擦掉她眼里流出的汹涌泪水。
车儿喜极而泣,呜咽一声:将军……
刘琮要起来,却皱着眉头闷哼一声,车儿赶忙去扶他。
待刘琮确认好周边情况后,她小心问道:“大将军,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车儿为了扶刘琮站好,让刘琮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小小的人儿落在他的腋下。
面庞通红,不知是吓得还是哭的,一脸严肃认真的将他看着,等着他发话。
他被她这样满怀希望的瞅着,心里却是一阵轻松,他哼笑一声:“这雪原没有尽头,人迹罕至,你我很难走出,现下眼见天色要暗,介时,飞禽走兽定外出觅食,定是不少,加之本将身负重伤,你我或有生命之忧……”
车儿本来满面的希望,渐渐萎靡,她眼睛一转,往四处一看,又往刘琮面上一瞅,本以为这人醒了,会有办法的,怎得还是逃不过一死。
眼里渐渐漫上了失望,刘琮失笑:“莫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车儿听了这话,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杨济揶揄的眼神,以及询问她的那话:你与刘琮如何行闺/房之乐?
她面上一热,幸亏天色渐暗,刘琮没有注意。
刘琮观察许久,也不再玩笑,如今天色渐暗,他没有吓唬她:这里是雪原,飞禽走兽定是不少,目前首要的就是找一个安居之所。
他道:“往那头走,我们先去找个洞穴,住上一晚,明日再令寻他法!”
刘琮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帕子递给胡车儿:“将眼睛遮起来?”
这物什车儿熟悉,眼睛盯着帕子,随口问了一句:“为何?”
“会有雪盲症!”
洞穴在山脚的一个巨石下头,刘琮看周边的雪地上没有脚印,这才叫车儿扶着自己进去。
车儿进了洞穴边将帕子拿下,刘琮眼睁睁看着车儿将帕子塞进自己的怀里。
他敛了嘴角。
洞穴不大,较高,里头空旷,没了风雪,比外头暖和不少。但是要过/夜还是冷。
她将刘琮扶到一个石头上坐下,对他道:“将军,你现在这里歇息,我去外头找找有没有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