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己志(82)
等到了军帐大营,果见司马瓒和刘琮已经在帐内了。
刘琮低头看着一封信,司马瓒目不斜视,注视着刘琮。
胡车儿见礼:“小的见过大将军……”
上首那人并未抬头,沉沉“嗯。”了一声。
车儿便往右侧司马瓒看去,司马瓒感觉到胡车儿视线,也转回头来看她。
司马瓒眉头一跳,惊诧得睁大了眼睛,他鼻孔一出气,似是觉得胡车儿极度丢脸一般,一甩衣袖,往旁边一移,便不再看她。
这人不守礼数,迟来不说,竟然是这副纵容,司马瓒简直避之唯恐不及。
“胡车儿你现已是……”刘琮一抬首,也被胡车儿这不伦不类得穿着惊到,他忽地抿嘴一提,弧度微微,但是车儿看到他似乎是笑了,又觉得这有些不妥的,他一手捂着翘起来得嘴角,轻轻一咳道:“日后自称下官即可。”
车儿聪慧,将手从宽大的衣袖中抖出来,拱手道:“下官谨记!”
帽子又从额上滑落,胡车儿又慌忙去扶即将掉下的进贤冠。
刘琮看着下首的胡车儿手忙脚乱,他索性也不再仔细观摩手中的信笺,反倒看起那人来。
这让胡车儿更加的局促。
顶上的官帽扶了好几下,才将将扶正。
司马瓒一直咬着牙口。他并未看大将军,但是心里却知晓,自从胡车儿进来之后,将军周身的气息都变了。
他心里算计,这对于将军的大业,百弊而无一利的。
第49章 引红妆(九) 车儿震惊,如此残忍的事……
司马瓒垂首许久, 余光里全是胡车儿动作一团的身影。
他强忍了好几下,轻咳一声,向上首那人道:“大将军, 方才所议之事,可有定夺?”
刘琮这才将目光放在司马瓒身上, 严肃了神情, 仔细思量起来。
胡车儿将进贤冠扶正, 将绑在脑后的系带又紧了紧, 装模作样的站好。
营帐空旷,里头只有他们三个, 不对, 刘琮后头还站着他的近侍,只是这人一言不发,一直低着头。
车儿仔细打量,看不见清这近侍的面容, 她回想一下, 似乎这近侍永远都是一副低着头的模样,从未见他将脑袋抬起来过。
她环顾四周, 见帐内陈设并未有所改变, 自己以前睡得卧榻,还是放在哪里,那花团锦簇的屏风张耀的放在原地,也没动过。
“胡军师可是在找张将军?”
“啊?”车儿猝不及防,忽然被人点到姓名, 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便抬起了头。
她看刘琮的眼神定在她身上,似乎是不甚开心的模样, 车儿规矩站好,不敢在乱动。
张辽这厮,不知是干什么营生,居然敢让刘琮等待。
她思量着,这两人不知在嘀嘀咕咕的搞什么鬼,刘琮此刻这番模样,定时心情不愉的,她也不能触了这人的霉头,白白找骂挨。
她露牙一笑,给刘琮拱了拱手:“未曾,小……下官知晓张将军定是有军务缠身,才误了时辰。”
刘琮眼睛半眯,似是不屑的轻哼一声道:“胡军师不必在看了,张辽已被本将派往平城去了。”
原是这般,怪不得从昨日到今天,都不曾听到那厮聒噪。
车儿恍然直觉的点了点头,将将抬头,便撞进刘聪幽深的眼眸中。
她心里一惊,我这是又怎么了?
一下子紧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心的乖乖站好。
身旁司马赞道:“起禀大将军,现平城时局已稳,流民乱党皆以控制,下官建议可拔营平城。”
刘琮将手中信笺看完,点了点头:“本将亦是思量了许久,拔营平城是不日之事。”
停顿须臾,又听他说:“不过此处也要再做部署,本将在此屯兵已久,如若拔营,还需缜密计划。”
司马瓒道:“是!”
刘琮提笔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短短几行字,书完随手一抖,将纸递给那近侍。
那近侍恭恭敬敬的将纸放在托盘中,弯着腰,拿给司马瓒看。
司马瓒眼神在那盘中一望,短短数字,应是一目了然。他看完,眼神猛的一收,抬头向上首那人看去。
刘琮一派俨然。
车儿不知纸上写了什么,才让司马瓒这般的震惊。看他又极快的将信纸收起,纳入袖中。
从头至尾,他们没有和胡车儿说过一句话,似乎她竟是一个摆设一般。
帐外忽有喧哗。
有人进帐通报:“大将军,晋国叛贼杨济跑了!”
刘琮将手中的笔搁在架上,厉声问道:“为何会逃?本将不是任命将其严加看守吗?”
那人颤颤巍巍道:“大……大将军,是小的疏忽了,因赵平客说要来见见故人,送杨济最后一程,却未曾想到,赵平客杀了守卫的十几人,将杨济放走了。”
刘琮:“赵平客?他也逃了?”
赵平客是在休屠泽一战中被刘琮所俘,此人与石勒都是晋国大将,武艺非凡,
治军有方。
刘琮一向爱才,虏获赵平客以后,并未将其直接斩杀,而是让司马瓒去劝降。
彼时,晋国国内一片混乱,太子董良携印出逃,石勒追捕,国内亏空,刘琮一连攻下晋国三城。
晋国内乱,晋帝震怒,听闻赵平客被俘,夷了三族。
正是因此,司马瓒才说服赵平客归降,却未曾料到,他居然敢放走大将军要处死的人。
司马瓒心里一慌,他问下首跪着的人:“却是赵平客?”
那人道:“是赵平客!”
司马瓒眼神一闪,往刘琮面上看去,刘琮沉了面容,站在舆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