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妃瞳仁猛缩,袖中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仍然控制不住在发抖,她勉强稳住声音反驳。
“汝成玉公公是在与本宫说笑?无凭无据的事情,怎能任凭公公一张嘴胡说。”
汝成玉撇了撇嘴,声音带了点仗势欺人的味道:“娘娘想要什么证据。”
“是明日从辅国公书房里搜出来的箭矢?”
“还是今日从娘娘寝殿搜出来卖国通敌的罪证?”
“或者是寿安公主闺阁里寻出来的东西?”
司妃脸上的表情再维持不住,骤缩微颤的视线,落在太子手中的箭矢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白得如纸一样。
“珩儿!”
“你究竟想做什么?”
“辅国公府不光是本宫的娘家,也是你母后的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珩儿难道不知?”
谢珩抬眸,漆深视线重得宛若有实质一般,眼底透着并不打算掩饰的阴寒。
“刺杀孤时,你和舅舅有想过孤已逝的母后?”
“这丹砂玄铁铸成的箭矢是好东西,也不知刺破皮肉,扎碎骨头,是何种痛觉。”
“姨母想知道吗?”
谢珩长身玉立,手里箭矢看似轻飘飘往前一抛。
破空声响起。
猩红如同沾了血的锋利箭矢,宛若一道拖尾而过的流星,狠狠扎落在司妃脚边,离她精致的软底绣鞋,不过半寸距离。
惊得她再也没了一开始的淡然,尖叫一声,急急往后退,若不是身后嬷嬷眼疾手快扶了一下,估计得狼狈跌在地上。
司妃难以置信盯着谢珩,声音艰涩问:“太子究竟想要什么?”
她虽然吓得花容失色,但依旧努力扬起那张和已逝皇后极为相似的漂亮脸蛋。
三十出头的年纪,养尊处优,入宫这些年她容貌基本没有任何改变,不过是想用这张脸换得太子的心软。
“殿下若想要本宫的命,尽管命人夺去。”
“只求你看在寿安那孩子年岁小不懂事,又是你看着长大的份上,别让她去西靖联姻。”
“西靖风大沙多,那等苦寒之地,寿安金尊玉贵养大的,如何受得住。”
谢珩看着司妃那张像极了他已逝母后的脸,像是忽然觉得无趣。
他脸上神色淡得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背在身后修长的指尖勾了勾,一下子捏住姜令檀腰间垂落的细带,卷在掌心里把玩。
没人发现,姜令檀却是被他出乎意料的动作,惊得心口一悸,只怕他手掌心忽然用力,松了她内侍服上的系带,被司妃殿中的人发现真实身份。
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由着他指尖胡乱作为。
系带绷紧的瞬间,姜令檀慢慢呼出一口气,悄悄往前挪一点距离。
不想她才朝前挪了一小步,太子殿下勾着腰间系带的指尖竟然加过分卷了一圈,按照这种距离,她非得贴上他后背不可。
正当姜令檀吓得冷汗都要落下来的时候,男人冷白的指尖慢慢松开,清冽的嗓音压着嘲弄是对司妃说的。
“孤何时说过,要让寿安去西靖联姻。”
司妃震惊,脸上的表情像是雷劈过一般青白交加,她嘴唇动了动:“难道不是?”
按照所有人的理解,华安郡主陆听澜重伤,镇北侯府陆家的“冲喜宴”太子还派了昭容长公主坐镇,联姻迫在眉睫,以陆听澜的伤势,已经不可能前往西靖。
而且方才辅国公府也派人往宫里递了消息,司馥嫣在“冲喜宴”上被人算计,还让不长脑子只凑热闹的三皇子,当众羞辱,强行给她扣了手脚不干净的罪行。
这一茬接着一茬的事,若不是有太子暗中默许,谁敢这样明目张胆与辅国公府司家为敌。
而且夏猎刺杀,太子就算没有证据,估计也怀疑到司家头上,必定要秋后算账的。
司妃暗暗咬牙,刺杀的事就算不是她做的,她恐怕也要忍气吞声认下,总要平了太子心里积压的怒意。
她是宫妃,最坏的下场不过是失了陛下宠爱,可娘家辅国公府不能出事,只有家族在,她在宫中的地位就没人能够撼动,皇后那个位置,迟早会是她的。
“太子。”
“饶过寿安。”
“本宫愿意替......”
司妃话还没说完,被一声短促的冷笑打断。
谢珩平静看着那张略有些相似的脸,居高临下。
“孤觉得司大姑娘教养有方,正是和亲不二人选。”
“明日朝会,孤会禀明父皇。”
太子清冽的嗓音,冷得像是秋深夜里凝结而成的露水。
司妃眼中骇然闪过,只觉得生了炭盆的大殿,没有半丝温度,有风从洞开的殿门外刮进,吹得她脸颊生疼。
僵麻没有知觉的掌心一抖,她骤然回过神,声音透着惊恐。
“太子。”
“嫣儿是你嫡亲的表妹,把她留在玉京能殿下带来的利益,远比联姻。”
谢珩指尖往后一勾,又勾住了姜令檀腰间的系带,身姿如玉,语调冷然。
“孤想要的。”
“从不假以他人之手。”
“不如姨母好好想想,玉京有谁能替代司大姑娘,前往西靖。”
司妃只觉要被殿中冷凝的空气,逼得喘不上气,她眼中恐惧逐渐放大,脑中唯一想到的人选,只有她的女儿寿安公主。
太子这是在逼她,逼她在女儿和侄女之间做选择,无论选谁,都得活生生剜掉她心头一块肉。
寿安是她的命,侄女是家族的前程。
“为何如何狠心,寿安她是你妹妹。”司妃又气又怒,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