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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帐(125)

“殿、下。”

“到了?”她声音很轻,单个音节从红润润的唇瓣吐出,透着一丝不确定。

“嗯,到了。”谢珩淡淡应了一声,弯腰把人小心翼翼放下。

姜令檀用掌心贴了贴微微发烫的脸颊, 轻轻发颤的视线,根本就不敢去看太子殿下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匆匆朝他行礼, 就想寻了借口退下。

可谢珩今日是存心不想让她安心,又哪会让她如意。

风从屋外吹进,大雪漫天。

太子的声音,这一刻透着沁人的凉意:“你在怕孤?”

姜令檀指尖攥紧袖缘,耳郭滚烫,红润润的唇张了张,最终只是轻轻摇头否认。

谢珩笑了往前迈了一步,尾音勾着,透着些许玩味的意思:“孤不吃人,为何又撒谎?”

姜令檀不知所措,往后退了半步,她急于解释,秀白的指尖映着摇曳灯烛,好看得像是能把人勾走。

谢珩食指和拇指指腹捏着一粒碎银,盯着姜令檀愈发慌乱的视线,便笑了:“既然没有撒谎,那为何耳廓会红得这般厉害?”

“孤若是没记错 。”

“你每次想骗人或是紧张的时候,耳廓总要比平日红上许多。”

“对不对?”

姜令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在这一瞬间似睁圆了,对上太子含着些许笑意的眼睛。

他视线很重,如同有实质一般,沿着她雪白的脖颈一路往上,像是要把她的耳廓揉碎。

“夜深,殿下恐怕还有要事在身。”姜令檀伸手比划,却是避开之前的问题。

谢珩也没打算逼她承认什么,她的那些小心思他心知肚明,自然也一直在纵容她。

只是养着一个可人的宠儿久了,他总得从她身上取些回报,哪怕只是一桩能令他愉悦的小事,因为他近几日实在累得厉害。

“孤一刻钟后走。”谢珩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

他视线从她纤细单薄的背脊滑过,最后落在她微微蜷紧的手掌上,屋里地龙温暖,他进屋时用大氅裹紧她,还刻意站了许久,等她受不住热出声了,才放她下来。

姜令檀一颗心七上八下悬在胸腔里,她知道这样不好,可今夜太子不知怎么,与平日相比竟少了几分克制,风光霁月的眉眼,也不知是不是疲惫的愿意,多了一点她从未发现的肆无忌惮。

一刻钟很快就过,谢珩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声音淡淡道:“雪大,你若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吉喜去寻汝成玉,孤若不在东阁,汝成玉会留下来安排人手。”

姜令檀装作一副乖巧模样,轻轻点头:“好。”

然后他果然没有停留,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姑娘。”

常妈妈轻手轻脚进屋,见姜令檀坐在洞开的支摘窗前,愣愣望着屋外落雪,她连冷都不怕了,小脸被凉风吹出红痕。

直到常妈妈唤了两声,姜令檀才好似回过神一样,眼睫一颤,慌忙起身去关窗子。

常妈妈想说什么,这时候吉喜已经提着食盒从外边回来:“今夜雪大,姑娘又在书楼里睡着了,太子殿下走得快,奴婢实在跟不上,就去小厨房给姑娘端了一些点心,姑娘不如趁热吃了吧?”

常妈妈顿时把一肚子的话,又重新吞了回去。

吉喜是太子殿下的人,她不敢在吉喜多说半个字,就怕哪日言论不妥,被殿下知道连累了自己家姑娘。

食盒打开,里面食物都是刚出笼不久的东西。

一碗冒着热气的牛乳羹,一碟子银丝卷,还有一碟子白兔馒头,是东阁厨子仿了之前姜令檀做的样式,又特地在里面加了花生芝麻馅儿,一口咬下去,实在是口齿生香。

姜令檀的确饿了,她也没有拒绝吉喜的好意,端着牛乳羹小口小口吃了大半碗。

临睡前,她不忘又打开窗子看了一眼外头的雪,鹅毛一样,映着浅淡的月辉,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翌日清晨。

姜令檀早早就醒来,吉喜在一旁伺候她洗漱。

打磨光滑的铜镜里,少女明眸皓齿,再加上她好像比在长宁侯府时长高了些,也稍稍胖了一些,等梳好发髻,就显得愈发的明艳。

姜令檀想了许久,她悄悄抬眼打量吉喜,又纠结半晌才伸手比划:“殿下昨夜送我回来,好似情绪不佳。”

“近来殿下对我极好,只是......”姜令檀指尖顿了顿,继续比划,“只是我觉得,我与殿下之间,是不是过于僭越了?”

“哐当”一声。

吉喜手里的紫檀木梳子掉在地上,她眼中似有慌乱,但很快又压了下来。

“本就没有的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吉喜借着捡东西的空当,快速调整好情绪,语调又恢复以往脆生生讨喜的模样,“姑娘为太子殿下挡箭,殿下对姑娘好些也是应当的。”

“更何况,殿下这些年一直孤寂一人,就算是淮阳侯世子或者武陵侯大人,与殿下也只是臣属关系。”

“但姑娘不同,姑娘是殿下认可朋友。”

“殿下与姑娘之间,作为朋友相互关心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朋友?”姜令檀呆呆呢喃问,眼中依旧透着不解。

她虽然聪慧,但是十多年一直关在长宁侯府闺阁里,身旁除了侯府里的姐姐们,并没有其他朋友,就算后来她与陆听澜成为闺中好友,姜令檀的性子也不如陆听澜来得活跃。

加上她这方面一贯迟钝,吉喜又笑着说:“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就像姑娘和华安郡主,您与郡主之间不也是互相关心和帮助,殿下把姑娘当作朋友,就算关心些也是理所当然,姑娘对殿下好,同样作为朋友,又怎么会算作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