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样尴尬的事,虽然是含蝉,但声音多少不雅,偏偏又被注重礼数端方无二的太子殿下撞到,也不知他会不会觉得她不够规矩。
姜令檀暗暗想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今日就是已经是十四,过了今夜就是十五,太子回东阁,至少在别的事情上,让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午膳用了?”谢珩问。
姜令檀摇头:“未曾。”
“吉喜,传膳。”谢珩推开窗子,声音淡淡朝书楼外吩咐。
“是。”
既然已经传膳,姜令檀自然不好提出要先行离开,这时候反应过来,她还坐在太子常坐的圈椅上,又慌忙站起身想要避开。
“你坐便是。”谢珩笑了笑,随意用手撑在书桌上。
两人一坐一站,加上他宽肩窄腰,手脚修长,从后方看去,更像是把她搂在怀中的模样。
“殿下今夜走吗?”姜令檀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伸手比划问。
谢珩深深看了她一眼,语调浅浅,尾音却是勾着:“不走了。”
姜令檀根本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问:“近来雪大,外头可还好。”
谢珩指尖在书桌上敲了敲,清隽的眉心微微蹙起:“今年雪大,玉京的屋舍倒还好,孤只是担心玉京以外的地方。”
说到这里,谢珩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姜令檀:“应淮序派人八百里加急给孤传了信件,华安郡主应该的挂念你的,也就一同送到孤这。”
姜令檀伸手接过,垂眸扫了一眼。
是陆听澜的字迹,龙飞凤舞,并不像闺阁女子的字迹,反而像是草场纵马肆无忌惮的将军。
姜令檀小心翼翼把信件收进袖中,陆听澜离京,她拜托了许多事情,不好在太子面前打开信件。
不一会,吉喜提着食盒上来。
两人份的午膳,摆在姜令檀那边的有荤有素,太子殿下的只是几道冬日少年蔬菜,中间放着一碟子点心,不过是东阁厨娘做的。
姜令檀经过方才那么一下,她没什么胃口,舌尖和喉咙有些干涩,恐怕是玉蝉含久的缘故。
谢珩垂眸用膳,他也不说话,见她吃得少,主动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她面前的瓷盘里:“若是吓到,就找郎中来瞧瞧,看个安神的方子也好。”
姜令檀不想麻烦,轻轻摇头,又怕他真的叫郎中,只好把他夹的那一筷子蔬菜慢慢吃掉。
见她吃完,谢珩笑了,又亲手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汤也喝了。”
“好。”今日姜令檀格外乖巧。
等用了午膳,姜令檀寻了借口告退,临走前还不忘再问一次:“殿下今夜真的留在东阁。”
谢珩眼神瞟过,意味不明:“嗯,明日十五休沐 。”
“十五”两个字,他咬得轻,姜令檀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回到春深阁,她难得有心思去侧间逗了逗鹦鹉,又在临窗的书桌下抄了几页佛经,然后去陪已经病好就是身体有些虚的常妈妈说了一会儿话。
吉喜看出来姜令檀今日心情很好,她有些紧张看向外边已经渐黑的天色:“姑娘今日晚膳后,早些休息?”
姜令檀怀里抱着暖炉,小脸红扑扑的,朝吉喜点头:“嗯。”
用过晚膳,就去沐浴。
平时除了冬夏和常妈妈,姜令檀并不习惯有人在里边伺候,等泡得差不多了,才叫吉喜扶她起来。
白月色丝绸里衣,松松散散穿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
她怕了,穿好衣裳又在外面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就靠在一旁的暖榻上看书。
吉喜端来蜜水上前:“姑娘趁热喝点。”
“屋里地龙烧得热,又放了炭盆,容易干燥。”
姜令檀也没拒绝。
等她喝了蜜水后,人倒是有些昏昏沉沉起来了,吉喜上前扶起她:“姑娘想必是累了?”
“奴婢扶您去休息。”
本就是睡觉的时辰,姜令檀也没拒绝。
只是这阵睡意来得突然,她脑海昏沉,手里的书册也无力掉在地上,“啪”地一声轻响,又好似有人从外边推开了门。
风雪弥漫,屋外厚厚的帘子被人挑开。
男人高挑的身影立在门前,光影交织,像是有仙人踏雪而来,可露出的却是属于恶魔的獠牙。
寒风穿堂而过,霎时吹灭里屋中灯烛,满室沉黑。
“出去。”男人声音嘶哑低沉,隐忍着暴虐。
第60章 沦陷
玉盘似的月, 隐进层层乌云中。
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风吹枝叶声,隔绝在屋外。
谢珩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怀里抱着陷入梦魇中的少女,细白的手腕无意识垂着,满头青丝如瀑, 白腻的小脸靠在他胸膛上, 衣襟往下春色若隐。
“善善。”谢珩垂眸, 呢喃自语。
侵略感极强的声调,挟着薄热的气息从她耳廓擦过。
令人窒息的沉寂, 谢珩把心底隐隐涌出的疯狂压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但眼下人在怀中,能容许他肆无忌惮,像填平了心底幼年时求而不得的豁口。
睡梦中,姜令檀清晰感受到后颈落下一抹微热。
她本能感到害怕想要挣扎, 但手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眼皮如同挂着沉重的铅块,就算竭尽全力也挣扎不开。
安静的黑暗中,有人在呢喃自语,那声音沙哑冷厉,如同藏在地狱的恶鬼,悄悄混入人间,缠着她不放。
“不要......”
床榻上, 姜令檀蜷缩的身体,雪白的下巴微微扬起,她在害怕, 小动物的敏锐直觉总是意义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