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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帐(205)

姜令檀推门往外走:“华安郡主不日归京。”

“我寻她一同。”

吉喜面色微变:“可是,可是姑娘为何不与殿下一同?”

姜令檀朝吉喜慢慢摇头:“我的确有事要求于是殿下,但我与殿下之间终究是僭越不清,他是公正之人,我自当避嫌。”

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加上必定要闹得玉京腥风血雨的齐氏冤屈,让殿下沾上有事偏颇的名声。

陆听澜要回玉京,她就算回去,也该是与陆听澜一同。

姜令檀出门没多久,伯仁就已经将常妈妈病重消息放到太子书案前。

“主子,已经全部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

谢珩站在书架后方的暗影下,清隽的侧脸轮廓显得模糊。

他慢慢从书架上抽出一册书,语调轻且慢:“有时候,孤还是太过纵容她。”

“不知天高地厚。”

“今夜的鹿血,不必准备。”

伯仁一抖,脸上神色格外凝重,他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了下来。

最后,伯仁声音干涩问:“那常妈妈的病,可还要继续?”

谢珩慢慢勾起唇角,眼中露出残忍:“吩咐下去,人不能死。”

“那碍事的婆子死了,孤的善善该掉眼泪的。”

伯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是。”

第103章 疯狂

太阳落山前, 姜令檀从宅子出去。

吉喜跟在她身旁,驾车的侍卫看着有些眼生,她在宅子里住这么久是从来没有见过。但姜令檀也没有往心里去, 因为太子身旁护着的暗卫不计其数,伯仁和京墨两人今日恰好都不得空,换了新的侍卫也算是正常。

因为去武陵侯府是临时起意, 她就没来得及派人过去先说一声, 想着两处地方也就城内城外, 离得并不远。

吉喜用帕子包了蜜饯托在手心里,还有炒好的核桃、杏仁、花生, 也都去了壳, 干干净净挑出来。

姜令檀捻了一颗核桃仁塞进嘴里, 香得眯起眼睛:“下回我得给陆听澜包一些,感觉比之前在玉京城铺子里买的好吃很多。”

吉喜又递了一颗熟杏仁给她:“这些都是入冬前下边庄子里送来的,小厨房的婶子趁着天气就好晒干用粗盐炒出来,姑娘喜欢, 下回奴婢吩咐下边庄子的管事多送些来。”

“只是今日急出门,小厨房来不及准备热乎的点心,姑娘只能先吃这些零嘴垫垫肚。”

姜令檀点头,接过吉喜手里的帕子,挑了喜欢的一颗颗塞进嘴里。

吃了一会儿零嘴,她觉得有些热,就解了披风,用壶里的热水打湿帕子擦擦手。

马车离开宅子, 行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上了官道,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进城,她这个时辰过去也还不太算晚。

只是不知为何, 姜令檀总觉得左眼皮在跳,心口无端惴惴不安。

“姑娘不吃了?”吉喜见她漂亮的眉心蹙着,小声问。

姜令檀摇摇头,抬手挑开车帘一角。

放眼望去,落日余晖给山脊上霜白无垢的积雪覆上一层金灿灿的薄纱,风拂在脸颊上,有些冷,但能闻到清冽的雪松和泥土的淡香,心中不安反而被这份宁静抚慰,渐渐平和。

这时候,她眺望远山的视线倏然一顿,愣愣盯着灰蒙蒙苍穹边际有一轮朦胧圆月,一寸寸升高。

“吉喜,今天是什么时日?”姜令檀神色在瞬间变得凝重,一种春寒料峭的冷,慢慢透过凉风渗进她的骨子里。

吉喜手一抖,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元月,十四。”

十四?

那入夜后就是十五月圆夜。

姜令檀呼吸一滞,全身血液凝固,空荡荡的旷野,白皑皑的血,她恍惚觉得自己要被外边越来越深的夜色吞掉。

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慌,像是把她冻住一样,簌簌的山风吹得车窗垂帘鼓动,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吱呀’令人牙酸的声响。

姜令檀犹豫一下,伸手紧紧握住吉喜:“不用顾忌我,让驾车的侍卫行快些,进了城之后直接去武陵侯府,千万别耽搁。”

“姑娘,没事的。”吉喜见她脸色煞白,指尖抖得厉害。

她知道姜令檀在怕什么,只是太子殿下前几回蛊毒发作,基本能保持神智清明,已

经许久没有再弄得姑娘满身伤痕,若实在忍不了,也只是暗中取一点指尖血用来压制。

吉喜这样想着,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凛冽的风裹挟着刀子似的寒意把车帘吹得掀起来,她眼角余光扫到外面驾车的人。

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姜令檀肩膀一抖,顺着吉喜僵住的视线看过去。

目光毫无防备撞上一张惊怖骇人的獠牙鬼面,面具下男人薄唇勾着残忍的弧度,扑鼻的血气,而那驾车侍卫早就没了踪影。

魔鬼朝她露出獠牙,低沉嘶哑:“找到你了。”

姜令檀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完全一片空白,身体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不受控制痉挛颤栗,风灌进喉咙像是要撕碎她的嗓子,如坠冰窟,溺水一般的窒息朝她袭来。

“姑娘奴婢在的。”吉喜脸色当即就变了,没有犹豫往前一扑,把姜令檀护在身后。

她就算知道那神秘人是谁,但在这种时候,被蛊毒控制而嗜血暴虐的太子,和盯着猎物的凶兽没有任何区别。

“滚。”男人冷冷吐出一个字,直接松开缰绳,任由受惊的马儿在漆夜中发疯一样的横冲直撞。

吉喜一只手护着姜令檀,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匕首。

她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连他的衣角都没伤到半分,就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