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妈妈。”姜令檀顺着车帘挑开的间隙朝窦妈妈轻轻点头,见窦妈妈行了礼, 转身朝镇北侯府对门的武陵侯府走去。
昨夜她与陆听澜分别, 的确是武陵侯应淮序亲自把人接走的。
想到这里, 她纤长浓密的眼睫一颤,柔软的指腹不轻不重按了按眉心。
约莫一刻钟,陆听澜被丫鬟仆妇簇拥着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满脸不乐意的武陵侯嫡妹应知宁。
“是我来迟, 让你久等了。”陆听澜也不用人扶,提了裙摆自己跳上马车,只是她的动作不如往日利落,唇色哪怕涂了胭脂也掩不住,略微地红肿。
应知宁落后一步,撇了撇嘴:“若不是大哥的命令,我才不同你一起。”
陆听澜闻言连眼神都没朝她看一眼,而是对窦妈妈吩咐:“给应大姑娘重新安排一辆马车, 可别脏了善善姑娘的地方。”
“陆听澜你敢……”应知宁扶着丫鬟的手,不敢相信瞪圆眼睛。
陆听澜如何不敢,姜令檀更不必在乎应知宁的脸面, 轻声吩咐:“都按华安郡主吩咐的做。”
“是。”
车帘缓缓落下,驾车的侍卫一扯缰绳,只留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应知宁。
姜令檀朝后武陵侯府的方向看一眼:“与侯爷和好了?”
陆听安扯唇轻笑,目光清冷:“如何算和好,我与他不过是利益交换。”
“倒是昨日长宁侯府殿下道破你的身份,可有解释清楚?”
姜令檀拧眉想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道:“我不知从何说起,但殿下宽容并未计较我有心隐瞒。”
陆听澜见姜令檀欲言又止的模样,浅笑着握了一下她冰凉的指尖:“不要多忧,能脱离长宁侯府是好事,昭容长公主愿意借淮阳侯府替你出这口气,大大方方受着就是,眼下无牵无挂,就算肆无忌惮些也无伤大雅。”
姜令檀被陆听澜的话逗笑了,脸上紧张的情绪一松:“好。”
今日淮阳侯府赏花宴办得热闹,玉京城但凡有脸面的人家都收到了请柬。
姜令檀和陆听澜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立马有婆子满脸带笑迎上前:“华安郡主您可算是来了,大姑娘已经派人来问了几回。”
陆听澜父母殉国后,嘉兰郡主与淮阳侯夫妻没少照顾她,最初几年还把人接到府中小住,所以基本上和府里上了年纪的婆子都十分熟稔。
陆听澜笑着朝那婆子道:“劳烦魏妈妈带路,我先带善善去给长辈请安,再去后院同你们家大姑娘说话。”
魏妈妈是嘉兰郡主的贴身妈妈,今日办赏花宴是个什么目的,魏妈妈心里也清楚。
“姑娘和郡主随奴婢这边请。”魏妈妈态度恭敬,一丝不苟。
这一路上,自然有不少人暗中打量陆听澜和姜令檀二人。
长宁侯府事情闹得大,再加上汝南周氏行三是孙子熬不过那口气死了,想要迫人冲喜不成,又起歹念想要阴婚的事情自然是纸包不住火被捅了出来。
再加上昨日周氏三郎前脚下葬,后脚连着尸首带着棺材被淮阳侯唯一的嫡子施故渊给挖了出来,这事不光是闹得满城风雨,就连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偏偏淮阳侯一家也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然连夜给人下帖,要热热闹闹办一场赏花宴,这简直是要把汝南周家的脸面往泥地上碾压,不打算让周家人好过。
人来人往,两人魏妈妈的带领下直径去了花园最中心给长辈请安。
昭容长公主坐在主位,左手边坐着眉眼与长公主略有些相似的嘉兰郡主,右手边则是姜令檀之前见过几回的成王府童氏。
半年未见,成王妃容貌上变化不大,只不过精气神瞧着并不太好,反而比之前更为消瘦几分。
姜令檀跟着陆听澜上前行礼,嘉兰郡主拉着陆听澜说话,昭容长公主则是朝她招手:“你这孩子,还不快些过来给本宫看看。”
“瞧着倒是没瘦,长高了一些。”
昭容长公主摸了摸姜令檀的脑袋,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搂进怀里,就差没心肝宝贝地叫了。
“我就说怎么第1回 见着你这孩子就喜欢不得了,你母亲小时候与本宫的女儿一同玩耍长大,你眉眼似朝槿,脾性也如她。”
“本宫的女儿若是能健康成长,想必本宫的孙女儿也似你这般大了。”
说到这里,昭容长公主难免想到伤心往事,眼眶微微泛红,搂着姜令檀的手臂都是抖的。
“殿下。”姜令檀为之动容,想到已经故去的阿娘,鼻尖微酸。
“不说了,都是过去
的事情。“昭容长公主长叹了声,目光有片刻变得凌厉,你这些年的委屈本宫自会替你做主。
嘉兰郡主拉着陆听澜说了一会话,然后笑着朝姜令檀道:“这位就是齐家那孩子对吗?”
“果然长得像朝槿,今儿府中花宴你不必拘束,跟着华安就当是回自己家中。”
姜令檀对上嘉兰郡主和善的目光,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湿意逼回去,乖乖点头应下。
说是赏花宴,其实就是长辈们坐在一起说着话,晚辈们并不拘束散落在花园四处。
陆听澜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姜令檀同样不喜欢。
今日姜云舒也来了,身后跟着丫鬟婆子只是不见九姑娘姜云婉。
好巧不巧,一行人在小花园里相遇。
姜云舒一愣,脸色忽青忽白,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你还有脸出来?”
“齐氏叛国,罪责滔天,你作为拥有齐氏血脉的罪臣之女,如今没了长宁侯府身份庇佑,你哪里算得上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