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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帐(266)

“善善,你醒了叫人来说声,怎么亲自来了。”

“华安姐姐。”姜令檀上下打量陆听澜,见她表情自如,也就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同时拥住对方,姜令檀再也装不下去:“你为何要答应?”

“我总能求太子殿下,想别的法子。”姜令檀心狠了狠,继续道,“或者干脆把贺兰歧给杀了。”

陆听澜闻言,冷哼了一声,有些沮丧的情绪瞬间好了不少:“贺兰歧如果有那么容易杀,本郡主早就砍死他千百回了。”

“你不要难过,我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若是两国安定,你想见我一样能见。”

“天下之大,对我而言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两人说着体己话,并没有注意到就站在月亮门洞后方的应淮序,男人手持长剑,袖摆下遮掩着一捆绳子,他定在原地,绷紧的肩膀忽然就抖得不成样子。

“谁?”陆听澜隐约听见一道低沉压抑的哭声。

等她朝月亮门后方看去,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地板上散落一捆足有三指那么粗的麻绳。

在贺兰歧抵达前,陆听澜亲自把姜令檀送太子住处。

跳下马车,看见迎接的只有吹笙和京墨,陆听澜眉峰微挑把京墨拉到一旁:“太子殿下呢?”

京墨不敢多说,暗暗比了个手势,然后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陆听澜看向虽哭红了眼睛,但依旧天真烂漫的姜令檀,这件事她憋在心底很久了,自责纠结过,更恨自己惧于天威。

“善善。”她朝眼眶红红的姜令檀招手,从悄悄袖中拿出一封信,塞了过去。

姜令檀惊了一瞬,暗暗把东西藏进怀里。

“我走了。”

“勿念。”

陆听澜上前抱了她一下,笑着翻身上马。

她前往西靖的这一日,给姜令檀留了一封书信,给应淮序同样留了一张纸,那是一份和她亲笔写的离书。

夜色沉沉,姜令檀借口看书,避去了小书房。

等她打开陆听澜给她的纸条,上头赫然只有一行小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视线在吹笙二字上停留许久,姜令檀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陆听澜暗示何意。

夜幕沉沉,风滚着热意。

姜令檀昏沉躺在床榻上,细软指尖无意识压着手腕上一道并不明显的红痕,脖颈青丝渗了香汗,她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漆黑的梦里,仿佛能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被铁链捆着的野兽,暴起的青筋。

“姑娘安好,奴婢鼓瑟。”

“请姑娘随奴婢往这边走。”

“请姑娘在此等候,家中主人……”

鼓瑟吹笙。

姜令檀猛然睁开眼睛,身上冷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鼓瑟吹笙。”她喃喃自语。

她想起自己初次见吹笙时,就觉得对方长得眼熟,然后吹笙成了她的贴身丫鬟,日日见着也就慢慢习惯了。

前几日夜里,吉喜被人请去瞧病,难怪当时她支支吾吾一直不肯说实话。

而这受了重伤的神

秘暗卫,自然就不言而喻。

姜令檀掀被起身,正准备拿架子上衣服换上,吉喜已经快步进来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吉喜问。

姜令檀垂下眼眸:“太子殿下呢?”

吉喜眼中闪了闪:“因着近几日军中事务繁多,京墨说太子暂歇在营中。”

“哦。”姜令檀目光淡淡瞥吉喜一眼,“既然殿下不在,那我想去前院看看?”

吉喜一愣:“看什么?”

姜令檀:“看看鼓瑟的伤是否可养好,殿下那日不是打趣,要鼓瑟来给我磕头。”

“姑娘,这大半夜的,鼓瑟……”话说到这里,吉喜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涨红了脸。

她眼底的惊慌再也掩饰不住,想伸手去扶姜令檀,又惧于她此时冰冷的眼神。

“现在带我过去。”姜令檀命令道。

“奴婢斗胆请姑娘冷静。”吉喜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

姜令檀见她不动,抬步就自己朝外边走。

闷热的风刮在身上,握成拳的手掌心渗出密密的汗,时冷时热,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撑着走到前院的。

“善善姑娘。”一路走来,有人在夜色中行礼,有人避远。

姜令檀随意逮着一个人,就问到了鼓瑟的住处,吉喜远远在后方跟着,不敢说话。

“鼓瑟睡下了吗?”姜令檀没有半点犹豫敲门。

“谁?”开门的是吹笙,她脸上来不及升起的笑,骤然僵住,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外边,连行礼都忘了。

当和倚靠床榻,还不能下地行走的鼓瑟对视的瞬间,姜令檀反倒是平静下来。

她抿了一下唇:“鼓瑟,许久不见,你家主子可还好?”

鼓瑟本就是吊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救回来一条命,她被这么一吓,当即猛烈咳了起来,嘴唇从苍白到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她想躲,奈何她一张脸和吹笙至少有六七分相似,站在一起,很明显就是一对孪生姐妹。

姜令檀扶着门框,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狼狈的神态:“我当吹笙怎么似曾相识,原来如此。”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太子真是取了个好名儿。”

“姑娘,您听奴婢解释。”吉喜鼻头眼圈都是红的,她跪在地上朝姜令檀不住磕头道,“太子殿下,殿下他并不是有意要瞒着姑娘,殿下……”

“别说了。”姜令檀只觉天旋地转,她愤然打断吉喜的话,指甲扣进掌心里,一口气闷在胸膛,整个脑瘫像针扎一样地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