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得早起。”
姜令檀不解看向小丫鬟,以及她手里捧着的一套早早准备好的胡服。
小丫鬟献宝似的往前举了举:“今日是入秋前最后一场夏猎。”
“若是起晚了,到时人多堵在官道上,就耽误了进山的时辰。”
夏猎?
小丫鬟见姜令檀眼中迷茫依旧未消,自顾自道:“姑娘同郡主一同用膳时,点头应下的。”
“姑娘忘了?”
姜令檀眼底有淡淡的血丝,背脊紧绷,微翘的唇角含着嘲弄。
她消失在镇北侯府的一整日,那个神秘的“她”,倒是胆大。
夏末,阳光极好。
姜令檀坐在镇北侯府准备的马车里,她穿着一身与华安郡主样式相同,只是颜色不同的胡服。
开襟的翻领长袍,衣窄贴身,领口和袖口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芙蕖花纹。
长裤、革靴,腰间为了应景,还挂了一把精致小巧但并不锋利的匕首。
她本就生得白,远山紫色明艳,更是把她衬得娇柔旖旎,无论浓淡,一颦一笑皆是流风余韵,令人为之倾倒,惊心动魄貌美非常。
“十一姑娘。”
姜令檀听见有人喊她,还未反应过来,车帘就被人从外头掀开。
本在跑马的华安郡主,身上带着潮潮的晨雾,不管不顾躲进马车里。
她估计是渴得厉害,连喝了两盏茶水,抿了抿透着水色的唇瓣,抬手指着马车车厢外:“我方才遇见三皇子那个棒槌。”
“一路跟在太子殿下的马车后方,喊大哥。”
“容我先躲躲。”
姜令檀听闻陆听澜提起三皇子,也不由跟着弯唇笑一下。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她从二皇子府逃出来被陆听澜救回镇北侯府。
这位胆大妄为的华安郡主,竟然直接带人把二皇子的腿给打断了,最后还无缝衔接嫁祸给了出门遛弯的三皇子。
三皇子满口喊着冤枉,但是全玉京包括天子在内,都没人信他的鬼话。
越想越不甘心的三皇子,只能四处打听,终于查到出事那日,陆听澜和施故渊一群人就在别庄附近,昭容长公主的庄子里办赏酒宴。
三皇子又不是真蠢,加上施故渊还是有案底的。
从那以后,三皇子一心认定自己是被嫁祸栽赃了,现在只要遇到陆听澜这一帮人,他就要无差别攻击,发一次疯。
今年最后一场夏猎,有三皇子在,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姜令檀暗暗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捏着挂在细腰上的匕首,渐渐走神。
朝野皆知,太子最仁慈贤善不过。
等会若是遇到太子殿下。
她是否该……
第20章 “求殿下庇护。”……
还没等姜令檀下定决心。
官道上平稳行驶的马车,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身体当即不受控制朝前跌去。
若不是一旁的华安郡主陆听澜眼疾手快,把她扶稳了。
她这一摔,衣裳下藏着的那些才结痂不久的伤痕,估计得再次破裂渗出血来。
就算这样,姜令檀依旧痛得眉心不由蹙起,唇色也在瞬间变得浅淡,她小心地往下扯了扯紧窄的胡服袖缘,就怕雪白手腕上斑斑红痕被人看见。
“怎么回事?”陆听澜一双明艳动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掀开车帘朝外问。
马车外,侍卫表情少见地僵硬,伸手朝侧边指了指,声音艰涩道:“回主子。”
“是三殿下的马车。”
“三殿下”这几个字就宛如某种魔咒。
姜令檀眼睁睁看着陆听澜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咬牙切齿,然后果断卷起衣袖,抽出腰上挂着的鞭子,一副要找三皇子谢清野干架的模样。
陆听澜还没跳下马车,外头就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在旁啧啧称奇。
“哟。”
“车轮撞坏了?”
“没事。”
“本皇子有钱,下次一定赔。”
“这次算了,忍忍就过去的。”
顺着撩起的车帘,姜令檀看到三皇子身后站着近二十名禁军打扮的护卫,这架势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两人若真打起来。
不用想,根本就打不过。
马车一时半会肯定修不好,姜令檀正准备让着急参加夏猎的陆听澜骑马先走,她等马车修好,再由侍卫护送过去。
只是还未提出,侧旁又停下一辆马车,顿时把还算宽阔的官道堵得严严实实。
车帘挑开,露出了二皇子谢承燕那张透着轻佻的侧脸,声音愤愤:“谢三。”
“你还有脸参加夏猎。”
“你这个……”
谢承燕还准备骂什么,忽然声音一顿,瞪大眼睛看向姜令檀。
姜令檀被那视线盯着,不由心如擂鼓。
然后她就看到二皇子舔了下唇角,用自认为十分温和的声音道:“想必姜十一姑娘不会骑马。”
“不如暂且与本殿下同乘一车?”
姜令檀一时竟无言以对,僵硬转过脸,朝陆听澜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陆听澜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同她耳语:“谢承燕这棒槌,好像不知道是你把他锁在屋子,差点烧死。”
姜令檀:“……”
陆听澜:“他断腿后,一度认为你被三皇子骗走了,还是我给长宁侯府送帖子,说你在镇北侯府小住,他从贵妃那得了消息,才算消停。”
姜令檀:“……”
好吧。
当初她那一脚踹得用力,二皇子摔进去后,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瞧见她的模样。
后来更是被麻袋一罩,打晕脑袋,又折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