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癫(82)CP

千帆过尽归来时可能仍为少年，一亩方田外却肯定早已人间沧桑。

他告诉自己，自己不适合疯疯癫癫的人生。

自己不适合。

可当乔惑搂着自己的腰，目光似有火星跳跃地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突然间想到那些本来他在书上略一翻过就毫无兴趣的阳春白雪。

喜欢可能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区区两个字，就能把原本的人生标准和规则摔得粉碎。

所以偷情吗？

偷啊。

从今往后我们都是小偷，我们都是共犯，在一座名为世俗的房子里，偷走不名正言顺的爱情。

“你真的什么行李都没带？”肖倾城双臂交错着靠在厨房门口。

乔惑打开冰箱往里面看了看：“什么都没带。”

“相框呢？”肖倾城问。

乔惑从冰箱里拿出两枚生鸡蛋的手顿了顿。

“吃完饭后，我陪你去拿吧。”肖倾城说。

两枚鸡蛋在手里握着又硬又凉，乔惑把鸡蛋在桌角上敲碎，点了点头。

鸡蛋被搅拌均匀后倒入油锅中发出滋啦的声音，油烟味立马扑面而来，肖倾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去客厅等我吧。”乔惑一边说一边拿铲子翻卷着逐渐从液体煎成固体。

肖倾城看着他袖子卷起来露出修长结实的一截手臂，翻炒的动作流畅娴熟，下巴低了下来，眼眸也随之垂下，专注地看着锅里橙黄色的鸡蛋。

片刻后他注意到旁边人的目光，侧过脸和肖倾城对视，给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没什么，感觉自己买了个童养媳回来，”肖倾城一边说着一边弯起唇角，“感觉很安心。”

乔惑眼里波动了一下，笑道：“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做饭的话，我就亲你了。”

肖倾城走过去帮他把电饭煲打开，把里面的剩饭端出来递给他，乔惑碰到他手背的时候，肖倾城看着他道：“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冒着热气的蛋炒饭端到桌上，两人相对而坐一人拿一支勺子，肖倾城嚼着挺弹软的鸡蛋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咀嚼的动作道：“贺年，是你以前的朋友吧。”

乔惑吃得正欢，被这个问题砸愣了，鼓着半边脸颊就抬起头看着肖倾城，愣怔地点了点头。

“我找到你之前，正巧碰到他了，他那时候被那几个人追着跑，我顺手帮了一把，然后他告诉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肖倾城伸手拧开辣椒酱罐子，给自己挖了一勺。

乔惑把碗凑过去，肖倾城知道他吃不了太多辣就只给他抹了一点点。

乔惑把那点辣椒酱在炒饭上涂抹开来：“年年是以前我们三个中最乖的，也是成绩最好的，也是最听话懂事的。”

“他说他很愧疚。”

肖倾城这句话说完，莫名有些后悔。

他觉得自己在揭乔惑的伤疤，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说的话，这件事反而会成为乔惑和贺年的心结，甚至是明炀的。

毕竟是走了十几年的朋友，最好的一面彼此都见证过，最糟糕的过去也都在其中参与过，这么久的友谊，不应该成为老一辈利益纠葛中顺手葬送掉的代价。

而且朋友这个词，也一直是肖倾城自己刺在心里的梗，大约是自己起了矫情，硬是想插上一脚。

肖倾城想着觉得自己有些事儿逼，想喝点什么掩饰一下自己复杂的情绪，结果只摸到一瓶辣椒罐，他思索了一下，还是把辣椒罐放下了。

乔惑没有意识到肖倾城的心里斗争，听到这句话也只是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太像年年的风格了，这种话他在别人面前和竹筒倒豆子一样全洒出来，但是当面却和嘴巴上挂了栓一样怎么都撬不开。”

乔惑说着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事儿不能说愧不愧疚吧，当时我们仨都和丢了魂一样，要我说他俩其实也很惨，年年被他大伯逼着辍学，硬是毁了这么些年的大学梦，天天守在学校门口前提防着城管烤串，炀炀因为他爸的原因，风言风语几乎跟了他一辈子，我亲眼看过欠债人家的小孩做那种人偶娃娃，上面写他的名字，然后用针扎，用脚踩，用各种恶毒的词语诅咒，搞得好像是明炀害得他家破人亡一样。”

肖倾城皱了皱眉。

“年年和你说我把人打进医院过吧？打的就是他们，”乔惑的语调越来越平，透着股凉意，“我记得很清楚，一共四个，其中两个我打了三次，另外两个一个两次一个一次，打进医院三次，从皮外伤打成骨裂再打成骨折，我差一点就被我爸亲手扔进了少管所，我妈哭着求他，他才花钱把我保下来......那时候我家里条件还不错。”

“抱歉，”肖倾城看着乔惑已经不太明显的嘴角弧度，“我不该提的。”

乔惑摇摇头：“没事......年年他不见了对吧？”

肖倾城抿了抿唇，这件事他没有刻意瞒着乔惑，但乔惑却自己看出来了。

乔惑没继续说话，站了起来就要端两人吃剩的碗筷，肖倾城握住他的手腕：“先去你家把东西拿过来吧，碗可以晚点洗。”

乔惑没有坚持，只把碗放进了水槽里。

坐公交都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实在有些远了，幸好这两天温度上升了一些，晚上的风才没有那么熬人，甚至还挺舒服，肖倾城在后座抱着乔惑的腰几乎昏昏欲睡，乔惑怕他摔下去一路提醒了好几次。

“下次你坐我前面吧，”乔惑迎着风，提高音量道，“这样你往旁边倒我还可以撑你一下。”

“不要，”肖倾城立马清醒了一点，“我又不是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