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138)
“睡吧,吾的老友,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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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之上,仙魔两军打得如火如荼。
天地间被一个巨大的阵法笼罩着,以天为盖,以地为鼎,像是要把法阵中的人皆炼化成灰。
没了浊气的束缚,文昀挥剑击退包围芙照与玄焰的魔军,深深看了姜冉一眼,却终究只道了句:“照顾好她。”
他纵身跃起,本想直砍了敖月脑袋,却不料触碰到阵法机关,明明是朝那女魔头而去,哪知眼前场景急剧变幻,待稳住身形,凝神一看,竟已被上百名魔军围住,为首之人,便是手持一镰弯刀的蛟龙。
修长的指尖缓缓压实剑柄,压抑了许久杀意随之肆虐蔓延。
文昀身形一晃,下一瞬已出现在蛟龙的左侧,剑尖直指其咽喉。
剑锋未至,剑气已破空而至。
蛟龙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急忙侧身躲闪,同时反手挥刀,刀锋带着破空之声,斩向来人腰际。
魔军蜂拥而上。
文昀不慌不忙,长剑一转,轻松挡下弯刀,剑气化作无数薄如蝉翼的利刃,如被狂风裹挟的雨滴,以雷霆之势砸向蛟龙。
红袍已被剑气划破多处,露出狰狞的伤痕。
蛟龙眼中划过一抹狠戾,随着他大呵一声,包围在四周的魔军忽然吹起了号角。
四面八方而来的号角声像是重锤敲击在文昀心头。
内息开始变得紊乱。
魔族擅扰人心智,控人心魔,文昀察觉到魔族的伎俩,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眼前场景变得模糊,一幕幕战争的惨烈从脑海中划过。
现实与回忆似乎交织重叠在一起,文昀有些分不清了。
他晃晃脑袋,用牙齿咬破舌尖,片刻的清醒让他握紧长剑,奋力一挥。
剑气割出一片光亮来,那光影中竟映着一张叫他愧疚了千年的脸来。
慕宁仙君……怎么是你?
*
敖月立于水雾之上,玩味视线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飞升上仙的瑶宇,嗜酒成性的岩墨,刚愎自用的昊天……
此刻的敖月像极了对着生死簿点名的冥王,喊到谁,谁的阳寿便顷刻到了头。
她乐此不疲地念着。
直到目光触及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
龙王怎么也来了?
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让她至死都不敢面对的回忆在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庞之际突然冲破了桎梏。
她不记得从何时起,“父王”这两个字便从她口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别的孩子都是在父亲无限的宠爱与呵护中长大的。
虽不是人人都如岚衣那般被捧成掌上明珠,亦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如金牧那般甘愿替子赴死,可他们但凡受了委屈都能去父亲跟前撒娇哭闹一番。
只有她什么都不曾拥有。
在仙族漫漫无期的生命中,直到死了,对生前印象最深的回忆便是母亲临终留下的几颗冰冷的珍珠,和龙宫角落那座连条鱼都不愿游过来的偏远小院。
龙王亦瞧见了她。
犹记得她儿时胆小懦弱,连杀死一只虾一条鱼都不敢,怎么如今竟化为一只杀人取丹都不眨眼的魔?
龙王虽已年迈,但一直精神矍铄,只是那双一直炯炯有神的双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雾,竟看着有些垂垂老矣的沧桑。
他踏着水雾,行至敖月身前:“月儿,你怎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快停手吧,莫要一错再错。”
心被割了道口子。
从内里淌出来的却不是内疚与忏悔,而是愤恨,是对自己命运不公的控诉,是对生前自己懦弱的不耻。
她敖月要亲手斩断过去的窝囊!
从今往后,为世人所知的再没有胆小懦弱的龙族大公主,只有令人谈之色变的女魔敖月。
浊气凝成的长剑缓缓抬起,对准龙王的胸口,敖月脸上无半分弑父的羞耻与不安,反而带着几分得逞的浅笑。
良心这个东西,鬼是没有的,魔就更是没有了。
她用剑身拍了拍龙王的脸,笑着反问道:“你用何身份对我说教?是仙族东海龙王?还是从没管过女儿一天的父亲?”
龙王一噎,一时恍了神,竟有些不认识曾相处了千年的女儿。
身侧是刀光剑影。
仙族被困魔族阵法之中,大多被束缚了灵力,更有不少人身陷心魔,连现实与幻境都难以分清。
兵败如山倒。
战了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仙族已死伤一片,海水被血染红了一片,一具具穿着盔甲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龙王只瞥了一眼,一口气差一些没提上来。
他企图从敖月眼中看到一丝怜悯,却只在那双赤瞳中看见了深重的戾气与嗜杀成瘾的血性。
心底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他该早些与她解释清楚的。
“月儿,我同你说说儿时之事吧。”
第78章
身世迷 文昀身后九条狐尾骤然耷拉下来……
儿时之事?
敖月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这四个字, 龙王此刻拿出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那柄浊气之剑顺着脸颊滑落,架在龙王肩头, 锋利的剑刃缓缓贴向他脖颈的皮肤。
龙王神色未变,不急不缓地从袖袋中取出几颗珍珠,递给她:“月儿可还认得?”
敖月垂眸睨了一眼,随即便怔在原地,就连手中的剑也差点掉落。
这几枚珍珠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叫她妥善保管。
那时的敖月年岁不大, 所以,即便母亲对她并算不上关心, 甚至还有些冷漠, 可她对母亲的依赖与信任却一分都不曾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