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山思考人生的日子(136)
她和杨束去贝州时,福云几人在山间时曾被吴有胜庇护过,后来她也看出两人私下有些交往,只是没有说破。
福云愣了一下,才道:“人给逼上了戏台子,勉强唱两句罢了,哪能当真呢?而且他当初嫌弃我脸上胎记,说我丑八怪,我都记着呢。”
福云说完,又小心翼翼问了句:“女郎,你还记挂着杨郎君?他这人是很好,一窝水贼里,属他是顶好的好人,功夫也俊,人才也俊,但是——”
她想了想道:“除非陈家眼睛糊了鸟屎,不识女郎您这块金镶玉,要同您退婚,杨郎君再剿匪立了大功,同陈官人一样升官耀祖,再遣了媒人上门来,那主君看在这场奇缘的份儿上,也许能勉强答应。”
明新微噗嗤一声笑了:“陈家眼睛糊没糊鸟屎我不知道,不过这婚我自会退的。但倒不是为了你口中的杨郎君,是我自己不喜欢罢了,而且他也不会立功上门来,现在呀,应当回大理去了。”
“什么?回大理去了?” 福云惊讶道。
福云不知晓后面加味七日散的事情,也不知道杨束要尽快回大理引出护心蛊,明新微也不打算多说。
明新微笑道:“我们既回到正轨上了,还不允许别人也回到正轨上吗?”
“可是……那他就再不来了吗?他那么厉害,随便应个武举,也能来我朝出仕,这样、这样你们也能成呀?” 福云脑瓜子一转,倒盘算上了,掰着指头算道,“就是主君怕是有些不喜,东京的房屋忒贵,到时候赁屋的钱,恐怕还得女郎你从嫁妆里倒贴,不成不成,不如让他倒插门吧?他在此
处无根无基,无亲无友,也不怕丢人。”
明新微听得失笑,心想福云倒是同明二哥不谋而合:“他生长在大理,有师门相护,此番回去了,不知多快活,不比在这里当个憋屈的小武官儿强?”
“那、女郎你不是喜欢他吗?”
明新微倒也没否认,只是淡淡道:“喜欢和厮守,是两回事情。”
第79章
刀尖蹈火 这一巴掌没留余力。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便有人来,让明新微去主君书房一趟。明新微原本心里就等着呢, 也不意外,径直去了前院。
潮生阁里一坐一站,是明父和大哥明常朴两人。
“坐。”
明父面色不佳,但到底没有上来就劈头盖脸数落,见了明新微只是冷着脸说了个“坐”字。
明新微垂着眼睛道:“女儿不敢,还是站着吧。方才爹爹在前堂对蝉光的维护,蝉光听在耳里, 记在心里, 但也知晓那是在三叔三婶面前的回护,心里必定还是气着的,蝉光蠢笨, 不知如何为父解忧消气, 不敢坐。”
明父哽了一下, 高声道:“你——我说一句,你有十句顶着!蠢笨?我看你聪明得很!聪明得都要到太后面前去显眼了!”
太后?
明新微扫了大哥明常朴一眼, 知晓这必定是他刚才同父亲仔细说了今日见闻。
明常朴劝道:“三妹,你若是真想为父亲消忧解气,那就把你所作所为,到底为何, 从实道来。这样吧, 也先不问你为何要去探监了, 你那杨小郎君也按下不表, 就说说,你为何要顶着枢哥儿的名头去国子监?”
“我便是说了,也没任何益处, 让你们徒增烦恼忧惧罢了。”明新微道。
明常朴苦口婆心道:“怎会没有益处?如今不清不楚,胡乱猜测,才是最大的祸处。你若是图好玩,想要同一众监生比比高下,顶了枢哥儿的名头去拔尖,如今也算得成了,正经是该将你的对答都录下来,让枢哥儿背熟了,他也念着你的好不是?”
明新微摇头:“我既不是图好玩儿,也不是女扮男装要去拔尖。”
明常朴急道:“那是为何?急死个人了,蝉儿,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还能害你不成?”
明新微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明父道:“那就从头说起。”
明新微沉吟片刻:“你们可还记得我二叔这人?”
“二叔?你是说我们家的二叔?” 明常朴疑惑道,“他不都去世了十几年了吗,关他什么事?”
明新微不答,继续道:“他曾有个至交好友,名叫沈固的,你们可还记得?”
明常朴转头去看明父,见他点点头道:“这人我有印象,先帝朝天书降世期间,四海颂歌一片,好多称颂文章写得好的,直接授了官职,他倒是个异类,让他奉旨作颂,他道此生只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不敢折节事权贵,为人主谀也,又将天书之事批驳一番,得罪了先帝,终生不得入仕。”
明常朴此时也有了些印象:“是,我记得此人原先学问极好,还有人编撰抄录了他的策论文章成册,只是后来坊间也不流传了,怕沾染上晦气。”
明新微见他们都有印象,便直言道:“立安山的庞秀先生,便是沈固。”
“什么?” 明父大惊,“你是说他因不满朝廷此举,暗中筹谋十几年,想要作乱?”
“正好相反。” 明新微讽刺道,“先帝看不上的人才,却被别人看上了——是想要作乱的人,看见如此大才不为朝廷所用,才想方设法搜罗了去。而被朝廷背弃的人,干脆深入虎穴,收集证据,想着招安时,指认幕后逆贼,釜底抽薪。”
明父微蹙眉头,思索道:“所以之前那场招安,是沈固有意促成的?朝廷以为的诏安反水,其实是他功亏一篑?”
“不错,诏安那日我也在山顶,黄雀在后的是弥勒教,并非沈固突然反水。后我侥幸出得山来,也将山中所知布防兵将种种,悉数告知陈官人,愿他旗开得胜,早日平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