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山思考人生的日子(93)

明新微听到此处，便知晓几个小卒果然拿不住暑天燥热，派来人去摘梨。她又蹑手蹑脚去了后门，果然见后门只有一人守着。这人是个黑胖的中年人，在几人中地位最低，武力也最低。

“这位大叔，呐，冰果茶。”

明新微开了门，自若地递了一盏冰果茶出去。小院的冰鉴内还剩一点儿冰渣，凑合做了一份粗糙的冰果茶。

那黑胖汉子看了看，没接，口中呐呐道：“这……”

“前门的郎君都吃过了，还剩个半盏，别嫌弃，凑合解个暑吧。”

黑胖汉子擦擦汗，听前门郎君也吃过了，心想，这就对了嘛，那同这小娘子一道的郎君那么能打，真要收拾他们几个必然不在话下，又何必连口水也不喝呢？于是再不推拒，接过来喝了。

明新微收了盏，关了门，等人迷晕了，便轻手轻脚出门，往后山奔去。

*

而那边厢，送走了明新微和杨束，肖无妄稳住心神，打起精神，打算按计划立威找回场子。他既然撕破了温情脉脉的救世主面具，干脆也不演了。

他负手朗声道：“诸位也看到了，庞秀畏罪自尽，今后何去何从，想必大家心中也有一杆秤，若愿意跟我一起成事的，肖某的解药自然双手奉上。”说着，抬手冲装解药的玉葫芦一示意，而后话音一转：“不过，在那之前呢，还须帮诸位清理一下门户。”

卢家兄弟比朱用根基深多了，自然是不能留的。

这出杀鸡儆猴的戏是早安排好的，负责的教徒听到此处，便将早已捆好的卢家三兄像牲口一样，拖到了演武场中心。捆人的荆棘绳索沾了盐巴，卢老三卢思刃痛得抽气，哑着嗓子叫骂道：“朱用，背主的小人，不得好死——”

肖无妄冲朱用闲闲道：“都是你的老熟人了，就你动手吧？” 朱用身形一滞，抱拳低头，单膝下跪：“教主，庞秀才是立安山的核心人物，卢家三兄弟虽然资历上比他老，但实际……”

此时旁边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清脆的女声斥道：“让开，知道我是谁吗！”而后一小娘子便冲进了演武场。她来时趾高气昂，走得近了，脸色却变了，似是被眼前的画面震住。场中地面一片血腥，地上钟为盏的尸首横陈，胸腹间的血流了一地，血泊被肖无妄来回踩过，留下一串串纷乱的血色脚印。

卢白鹭呆立了片刻，恓惶地搜寻了一圈，见了被缚住双手，面色青紫的父叔三人，终于醒过神来，连忙奔去将几人护在身后，恨恨瞪着朱用，眼睛几欲滴血：“是你！叛徒！狗贼！”

第54章

卢氏三蟒 “用这颗头，换你的头，你不……

肖无妄被人打断， 不悦道：“这又是谁？都是饭桶吗，连个小娘皮也拦不住？”

左护法打量了一下那女子， 便附耳同肖无妄低语几句。

“哦？有趣有趣，这戏我爱看。”肖无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朱用，听闻这位小娘子爱慕你爱慕到全山皆知啊，你百般拒绝未成。如今我便给你个机会，一刀下去， 这烂桃花岂不解决干净了？”

卢白鹭听肖无妄在一旁言语刻薄， 又看他居首位，知晓他必是搅黄诏安、大开杀戒的贼首，“呸”一口啐到他面具上：“藏头露尾的妖人！”

弥勒教中顿时一静， 一旁的厚嘴教徒不待肖无妄开口， 拔刀便向卢白鹭砍去。

朱用连忙“铮”地一声格挡下这一击， 勉强找了个借口：“弥勒教不杀妇孺！”

那教徒一板一眼道：“对教主不敬，当下炼狱！”

卢白鹭冲动过后， 也有些后悔，但眼见立安山众人非死即伤，诏安化为泡影，左右也不能善了了， 便眼睛一闭， 道：“我下炼狱， 变成厉鬼， 也不会放过你们！”

肖无妄掏掏耳朵，轻飘飘道：“很好，本来是砍三个脑袋， 现在要砍四个了。”

朱用发力格开左护法的朴刀，冲肖无妄急道：“教主，此女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在此格杀，有堕教主英名。”

“弱质女流？我看她有股狠劲呀。”肖无妄转头冲卢白鹭笑道：“会用刀吗？”

朱用心下一紧，还来不及阻拦，便听卢白鹭强硬道：“杀你百遍不嫌多的。”

“很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吧。”肖无妄指了指卢氏三兄弟，“古有割发代首，今日你若帮我把卢氏三蟒腿上的蛇割下来，便两厢抵过，如何？”

卢氏三兄弟自小在水上讨生活，出身草莽，因三人腿上纹的是巨蛇，便在道上得了个诨名，叫卢氏三蟒。我朝强人纹身成风，多是为了在打斗时震慑对方，凸显己方气势，肖无妄要割掉他们的纹身，显然是一种羞辱。

厚嘴教徒揣度教主心意，跨步上前，唰啦几下割破布料，露出卢氏三兄弟腿上纹的巨蟒。三人腿上纹身各异，全都凶恶异常。

卢家大郎卢思丰的纹绣是最稳重的，腿上纹了一对儿青蟒，一左一右，不差分毫，宛如镜像。巨蛇双肋生出白羽为翅，腾云而起，蛇口大张，獠牙毕露。

卢家老二卢思利，双腿上刺的是蝎尾巨蛇，蛇身隐现于巨浪中之，尾巴毒钩如曲，泛着青黑。

卢家老三卢思刃最为出格，纹了人面蛇。那人首不男不女，双目赤红如血，剑眉入鬓，却有一张女子的樱桃小口，发丝散在空中，由万数扭动小蛇组成，让人不敢直视。

“割了纹身……便放了他们？” 卢白鹭强自镇定，涩声问道。

肖无妄还未出声，卢思丰撑开眼皮，面色发黑，低声道：“白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