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再和离(120)
什么意思?
陈末娉倏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的眼神还是那么平和,冷静地似乎并无情绪波动。
但她能够确定, 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所以, 他的意思是, 他知道自己先前做得不对, 打算开始改变,对吗?
陈末娉呆呆地望着他,彷佛被雷劈了一般, 什么都看不见了,唯一能看清的, 只有男人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眸。
她曾经沉迷于此, 也曾立誓要脱离此处, 历经千辛万苦,马上都要成功了, 结果他却告诉她,他会变。
其实不用他说,细细想来,他已经在改变了, 不是吗?
马场的道歉、细致的照料,还有......还有那提早备下的烟火和笑容,不都说明了,他已经变了很多。
可是......可是......
陈末娉避开那灼灼的视线,再次垂眸,望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欢/好时并无不妥,再深入她都能接受,可现在她才发现,清醒时这般,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
魏珩一直望着她,默默等待着。
但他并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话。
女子挣开他的手,匆匆起身披上外袍和披风,一边朝外走一边道:“你先在此好好歇息,我,我去书房睡。”
说完,便急急忙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魏珩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眼神暗了暗。
徐徐渐进这么久,还是想要躲避吗。
*
是夜,女子辗转反侧。
陈末娉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会跑到魏珩的书房来躲避他。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原先在这书房中待着不回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对待他?
女子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男人书架后的窄床里,让他床上的锦被包裹住自己。
这张床上,他的气息格外浓郁,木质香气从鼻腔、从唇瓣、甚至从毛孔中钻进她的身体中,彷佛此时,男人就在她身侧。
但她知道他不在,她也不会让他在,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不,也不一定是一个人,初晴在的话初晴一定能帮她出主意,可惜初晴被她夫君带出去玩乐,根本顾不上她这个密友。
怎么偏偏这段时间不在啊。
陈末娉有些郁闷,不过很快又调理过来。
就算初晴在,其实最终的决定,也还是得她自己做。
女子从锦被中抬出头来,翻过身子,呆呆地看向天花板。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儿,一向记吃不记打,但也不代表,她真的不记仇。
这三年多来,就算很大一部分痛苦是她误会了薛茹淮和他的关系,庸人自扰,可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根本不是几天的宽和可以弥补的。
每一次的冷脸相对、每一次的独守空闺、每一次,每一次。
她这些日子因为下意识地察觉到他的改变,所以刻意忽略了这些男人曾经带给自己的伤害,可这不代表,她真的忘记了这些。
哪怕是得到他改变承诺的现在,一想到曾经两人相处的场景,陈末娉还是会觉得胸口一滞,难受得鼻尖酸涩。
他会吗?他会难过吗?
应该是不会的吧,可是如果不会,他又为什么决定改变呢。
陈末娉实在想不明白。
他改变的契机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打定主意要离开吗?
如果只是如此,那理由也太单薄了些。
难不成,是他喜欢上了自己?
陈末娉因为这个猜测心头一颤,接着,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真是脑子有病啊陈末娉,既然证明了他没有过其他人,那不就说明他原先对自己的冷漠就是他的本性吗,他就是不喜欢自己。
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怎么会因为自己的离开就改变感情,转头喜欢上自己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女子翻了个身,又面向床里侧的墙壁,眼神无意识地追随着上面的纹路。
更大的可能,是他因为自己要离开的决心意识到了他先前的错误,从理智方面,觉得他应该要改变。
这种改变,和她没关系,和感情更没关系,只是他对于一件所谓“错事”作出的补救办法。
可不喜欢她并不是错事,根本不需要补救,也没必要补救。
需要补救的不是他,而是她。
她不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的心如止水,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工具。
也许她曾经短暂地做到过,但又在男人默不作声的“补救”中,迷失了自己的决心。
陈末娉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什么了。
*
次日醒来后,陈末娉就回到了淑兰院。
魏珩早早就起身,照旧倚着她的软榻在榻上看卷宗,听到动静,远远朝她点了点头:“回来了?”
平静地似乎她只是到院子里转了一圈。
真是,这死男人不是说要改变吗,怎么还是这副德行,她根本瞧不出来,他的情绪到底有什么变化。
“嗯,那个......”
她迟疑着,还在斟酌怎么开口,可话还没说完,男人便打断了她:“等等,你用早饭了吗?”
陈末娉摇摇头。
魏珩面上总算有了一点波澜,他微蹙剑眉:“都这个时辰了,还没用早饭?”
“我今天起得晚。”
昨天辗转反侧到半夜,睡着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今天自然而然便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