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云渡笑道,手指一动,屋内的烛火亮了起来。
对视片刻,危辛移开了视线,嘴角向下撇着,充满了怨念。
“几日不见,怎么憔悴了许多?”云渡又要来握他的手。
危辛立马将手挪开,问道:“你跑哪儿去了?这些天可还快活?”
“没你在身边,怎么算得上快活?”
“我真想撕烂你这张嘴。”危辛咬牙道。
半晌,云渡才温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么吗?”
“你为什么要骗我?”危辛也憋不下去了,再憋下去,恐怕要吐血身亡,“那日我明明看见你与一男人相会,你却说只有你一个人?!”
云渡思索良久,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说的是那日啊......”
“那个人是谁?”
“一个老朋友。”
“你从未来过凛城,怎么会有老朋友?”
“这朋友原来不在凛城,也是后来才搬到这里的。我无意中碰到他,就叙了会旧。没告诉你,是因为他与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也不想有人去打扰他的生活。”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如若骗你,我就天打——”
“行了。”危辛按住他欲抬起来的手,又问,“那这些天你去哪了?”
“我去取这个了。”云渡伸出另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株紫色的灵草,“听北鸥说,这个对你疗伤聚气有助益,正好无处可去,我便去关风岭了。”
危辛看着那株冥虞草,在昏黄的灯光下,幽光溢采。
他低下头,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云渡一怔:“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你发脾气。”危辛嗫嚅道。
云渡抬起他的下巴,见他苍白的脸颊,因为羞愧而镀上一层浅浅的红晕,嘴角微弯,眼里溢出满满的笑意:“阿辛,你学会信任,还会道歉了。”
危辛纳闷:“会道歉怎么了?”值得你这么高兴?
“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云渡嘴角弧度越来越大,下意识按住他的脑袋,呼吸贴近,忽然间又放开了他,抱起床上的小黑猫,冲他笑了笑,“你早些歇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房中重归安静,危辛毫无睡意,眼睛不停地转着,疑惑地摸着嘴唇。
方才云渡是想亲他的吧?
为什么又突然不亲了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41章
“喵呜~喵呜......”
北鸥听见外面的猫叫声, 从梦中醒来,摸了下旁边的位子,发现空无一人。
“仲郎?”她立即坐起来, 刚起身,仲襄就推门而入, 手里提着一盏灯。
“这么晚了, 你去哪了?”
“外面有猫叫声, 我怕吵醒你,就出去找猫,结果碰见一个朋友,就叙了一会旧。”仲襄笑道。
“什么朋友啊,这么晚还找你夜聊?”北鸥将他拉回床上,捂着他冰冷的手心。
“他与我打了个赌, 如今打赢了, 来找我讨要赌注了。”仲襄搂着她的肩膀, 无奈地笑了笑。
“哦?是什么赌?还值得深夜来找你?”北鸥好奇道。
“城郊那侯府世子,你可知道?”
“知道,从小就顽劣不堪, 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打死过好几个仆人, 怎么说起他了?”
“我那朋友认识一人, 与这侯府世子情况类似, 我们赌的便是他能不能改过自新,哪怕能对自己所做之事, 感到一丝愧疚,便算他赢。”
“可这侯府世子失手打死尚书之子,拒不认罪, 就算活活被打死,也不曾改口,更没有任何愧意。”北鸥看向他,“所以,应该是你赢才对。”
“这就是我朋友大半夜也要来跟我炫耀的缘故了,那人可比侯府世子凶劣多了,可他却说,那人因为无缘无故冲他发脾气,就向他道歉了。”
北鸥有些惊讶:“你朋友不会是故意骗你,想拿走你的赌注吧?”
仲襄失笑:“不会。”
北鸥靠在他的肩膀上,纳闷道:“你们为什么要打这个赌?”
“因为意见不和,我认为不可留恶人继续为非作歹,可我朋友却说,他是身不由己,只因生不逢时,上无父母管教,下无良善之辈,从小被灌输的便是恶意杀念。如果换种方式,他可能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懂了,你朋友是坚信人性本善,得知那人有所改变后,所以来找你分享的?”
“对。”仲襄笑了笑,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那你们的赌注是什么?”北鸥摸了摸他的衣裳,“你输了多少银子?”
“不是银子,只是一壶酒罢了。”
北鸥好笑道:“我还以为多大赌注呢,值得大半夜都要来讨。”
翌日,下了大雪。
危辛推开窗,窗棂上掉下几块积雪,砸到小猫头上。
小猫立即抖了抖脑袋,钻进他怀里。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危辛轻声笑了笑,抬头看看天,翻身到屋顶上去,果然瞧见云渡坐在上面,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你怎么不去房间休息?”
“怕吵醒你。”云渡淡然一笑。
“客栈没有别的空房了?”
“凛城热闹,客房供不应求啊。”
“也亏得你不嫌冷。”危辛忍不住拍了下他肩头上的雪。
“习惯了,我幼时......”云渡话音一顿,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有酒作伴,并不冷。特意给你留了一口,尝尝吗?”
危辛见他面容恬淡,眼里却尽是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