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10)
他在“好孩子”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白褚清晰吐字,“他在病房躺着休息的时候手上都确实没放下书,您知道他看的什么?”
白爷爷斜眼看他作秀一样的姿态,“什么?”
“求医不如求己。”
白爷爷:“……”
“爷爷。”
白渲敲门进来。
白爷爷看见白渲,立马脸上就变换了另一幅神色,他没有过多露出欢心的笑容,依然保持着沉稳,他冲白渲招了招手,“过来。”
比起儿子,他更喜欢这个小孙女。
白渲走过去,完全没看白褚一眼,白褚余光里透着烦闷,他对白渲的感情很复杂。
“行了,你忙去吧。”白爷爷看他俩这气场,把白褚赶走了。
白褚当然乐得走,但走之前,犹豫了下,语气不喜不悲地问了句白渲,“你来这干嘛的?”
白渲置若罔闻。
白褚不悦,加重音又喊了声名字,“白渲。”
白渲没看他,僵硬吐出三个字,“看爷爷。”
白褚再说不出别的,看白渲如同看青春期的叛逆女儿,一脸郁闷地走了。
“真就看爷爷来的啊?”白爷爷面板严肃,但神态里有一种笑意。
“我来咨询点问题,已经问完了,就上来顺道看看您。”白渲诚实作答。
对待爷爷,白渲态度尊敬很多,汇报,“我来了解眼科相关知识,主要配眼镜如何在眼镜上下文章以及不合适的眼镜会对眼睛造成什么危害,尤其针对还在发育过程中的孩子。”
白爷爷沉吟了片刻,大约能猜出点白渲在干嘛,他不大干涉白渲的行为,只站在家里长辈的角色里关心一下。
“嗯,做你们这行是要自己跑在第一线的,多跑跑多问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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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渲陪着爷爷在医院食堂吃的午饭,下午就赶去了某中学附近的一条街。
苏茹跟她约好了,下午抽空逛个书店的。
白渲定在这儿,还可以顺便蹲个点。
“你这怎么样了啊?”苏茹在半下午的时候姗姗来迟,手里还捧着一只冰淇淋悠哉挖着吃。
阳光很盛,但因为到了秋季,并不热,只暖烘烘的,叫人犯困。
白渲倚靠在一棵路边的樟树上,梳理着自己的笔记,“还行吧,刚又截了几个家长问了问,都是后知后觉的。”
“怎么个情况啊?”苏茹好奇。
“有几个小店跟家长打感情牌,家长进店他们就开聊,聊些孩子相关令人头疼的问题,让家长放松警惕,最后狠狠共情,搞得跟老熟人似的,再开始配眼镜,镜片不大好做工夫,变着法儿推荐贵的镜框。”
苏茹听了点点头,“常规操作,做生意嘛,就喜欢搞这些。”
“这倒算了。”白渲在笔记上勾划,“主要他们受众群体是家长小孩嘛,针对小孩故意去配不合适的近视度数,还在散光度数上动手脚,搞得孩子隔一段时间就眼睛更难受,家长又要给孩子换眼镜,大大缩短配眼镜周期,关键对发育期的孩子危害太大了。”
“这不缺德吗?”苏茹气愤,“欺负小孩说话不够分量形容不够清楚,又利用家长的爱护之心。”
“就是说啊,很多人家都中招了。”白渲摇头,“还有的本身青春期孩子和家长就有隔阂,更难沟通说清楚。”
“行,也收集的差不多了。”白渲一合笔记本,站直了身子,“走吧,逛书店去。”
中学附近的书店并不大,主要也是售卖辅导书籍的。
苏茹在外国文学那一片小小区域翻了翻,拿起一本《大卫科波菲尔》,“你说这书店靠谱吗?不会是盗版吧?”
白渲瞟了一眼她手上的书,长指一捏,将书籍拎起放回了原处,给她换了另一本,“不要光看出版社,觉得大出版社就翻译的好,这种外国文学得看译者。”
“哦。”苏茹这点很相信她,好奇道,“那你看过这本咯?有意思吗?”
“我不记得了。”白渲懒得跟她讲解,再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书得自己读自己感受,“不过既然是名著了,你看看也无妨。”
苏茹懒散,“行吧,最近专业书看太多脑子都僵掉了,看看小说换换脑子。”
最后结账的时候,苏茹拿了本《大卫科波菲尔》和《燕食记》,白渲则拎了本最新一期的《收获》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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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井歆之只有两堂课,后面的时间她没和室友约出去玩,而是和初中好友祖荔冬约着去配新眼镜。
井歆之的度数一直很稳定,并没有怎么上升,这回主要是前几天不小心镜框给摔变形了。
“左右眼都是175度。”小店老板给井歆之测度数。
“是吗?”井歆之略意外,想了想,“我前几天才在医院测了125度的啊。”
“啊?”小店老板尴尬笑了笑,“那我再给你调调。”
“是,125度更合适。”老板最后笑着说。
小店老板跟井歆之拉话,一会儿问是这附近住的吗,一会儿又问以前眼镜哪配的。
井歆之性格一直是温和的,她跟老板实话实说,但在人问及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又打起太极来。
几番拉扯,老板知道这不是个能左右的主,放弃了。
最后挑镜框的时候,井歆之在两幅镜框间犹豫了。
“银色这幅知性儒雅,冷了点,把你的温柔收了收。”祖荔冬点评,“玫瑰金这幅吧,别有一番风味,多了一种女人的媚。”
井歆之:“......”
她鼻梁上架着镜框在镜子里又看了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