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对他一往情深/弑莲说(221)
他急促地喘息两声,便道:“去火山?好,去,现在就去。”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搭上素旋绮、素芸生二人的肩头。
他全然不在乎耗尽魔气地使用缩地成寸,不过几次眨眼之间,就将二人带到了东海岸边。
临到东海岸边,他下意识地仍然想着至此要切换御剑,不可缩地成寸,却猝不及防地忆起如今灵压已消失,魔域早没了不能催动真气、使用术法的限制。
然而一旦忆起此事,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素旋绮。
素旋绮若有所觉,含笑颔首,应道:“本末倒置,那本就是我的法力才对。”
乘岚无心反驳,只管将二人一并带着掠过魔域,几息之间,已站在火山口。
“跳进火山,就只是如此?”乘岚回头问素旋绮。
事到如今,那从前令他心动难捺的“真相”,反而像是一个噩梦,令他不敢触及,却又不得不触及。
纵有誓言在,乘岚该知道素旋绮之前并无半句诳语,乘岚还是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跳进火山,什么都不会发生——除了他会回来,对不对?”
素旋绮自顾自打量着火山口的一土一石,目光中似有几分怀念。
他瞥了一眼乘岚,却是又莫名说起早先的未尽之言:“照武真尊,你执念太过,本该是成仙的命,却因此孽缘缠身。若你肯抛弃他,恐怕早就得以登仙。”
乘岚不明白,事到如今,这番劝离之言又是为何,他只想要一个保证:“先回答我的问题。”
素旋绮只得轻叹一声,道:“是。”
他回头望了一眼战战兢兢,不敢插嘴的素芸生,眉心一蹙,竟然解释起来:“芸生,你也莫担心,我与真尊此去,只为取回法力。待得事成之后……你便可安心了。”
乘岚冷眼看着,却突然问道:“你倒是很在乎他?他是红冲的师弟,不是你的。”
素旋绮被这话逗得莞尔一笑:“你想诈我?”他并不直白回答乘岚的问题,只缓缓开口:“三百年前,芸生为从项盗茵手中,窃回我的一丝法力而死,这份恩情,我感念至今。”
他瞥了一眼闻言同样瞪大双眼,面露震惊的素芸生本人,继续道:“我不是有恩不报的小人,所以,我把自己的身体给了芸生,令他如今以莲花妖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倒也还需多谢照武真尊为妖修正名,让芸生在仙门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原是将自己的本体给了素芸生,大抵便是如此,霜心派中人,才大多以为这二人乃是父子。
素旋绮长叹一声,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真尊——其实红冲之所以能死而复生,原本也是我所为之。”
哪怕乘岚和红冲之前都对此有些猜测,却不明就里,乘岚冷冷道:“还请……明示。”
“我有一丝法力遗落在外,自然要拿回来。”素旋绮状似无奈:“三百年前,他为了你,非要死上一场,岂非平白将我的法力拱手相让?”
乘岚心神一颤,忍不住问:“……为了我?”
为什么一定要死,这是乘岚最迫切想要解开的一个谜,也是红冲最严防死守,三缄其口的秘密。
素旋绮道:“是了,他怕你一旦知道,涉身其中,便免不了被天道清算——可这实在多此一举。”他指了指乘岚心口,“他早已留下法力保你无虞,只不过被你吃了,不是么?”
靠着孔怜翠的那双眼睛,他果然对二人自以为避开旁人的私语了然于心。
“若我现在说与你听,他必定恨我入骨——可我只管问你,想不想听?”素旋绮笑道。
乘岚的心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酸得他手脚发软,眼前恍惚。
仿佛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不断在他脑中回响:不要、别听、莫信!
乘岚第一次忤逆了这份心意:“请告诉我。”
“你们倒是很像。”素旋绮笑了:“动了凡心,便自甘堕落,连仙也不做了。”
他并不接着这话头继续,反而从最开始讲起:“这世间生死自有规律,非人力可更改,我生来,就是为了维持这份秩序的。自然,有人贪欲横生,要篡天夺位,又怕被我清剿,所以先下手为强,将我打伤。”虽未言明其人姓名,听者却是心知肚明。
“那之后的琐事,倒是没什么好说的。”素旋绮微微一顿,“他本该行份内事,完成拨乱反正的使命即可,顺理成章地回到这里之后,自然有天道恩赐的缘法。可他却昏了头,硬要把自己也搅入其中。非要说的话……”
他瞥了一眼乘岚,淡淡道:“他有了牵挂,就只能自己去死了。”
至于这牵挂究竟是谁,是万千无辜修士,是红冲为数不多的“友人”,还是那孤零零的一个人……究竟谁占得更多,便是红冲自己,恐怕都无法回答。
乘岚已是眼眶发红,浑身颤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所以他本不必死……”
闻言,素旋绮哼笑一声,意有所指道:“那原本就不是什么‘死’,但换了他,被私情蒙蔽双眼,才会觉得那是死。”他补充一句:“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只是一丝法力而已,分不清孰轻孰重,也很正常。”
“但我还活着,我一日不死,这份法力又怎会消散于天地之间。”素旋绮话锋一转,继续道:“我将他置于石中温养,却不料他竟肯走重修之路,一不留神,就逃出我的掌控,真是……”
只道说来也巧,重修之后的红冲化名为相蕖,隐藏妖修身份,又成了霜心派弟子,却没被素旋绮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