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卖惨装茶攻了师尊(43)
温濯身上的气味有叫他卸下防备的妙用,他躺在这个人的怀里,就什么手段都不想用了。
什么都不想……
想着想着,沉疏感觉身子又开始热,于是侧了侧身,刚想背过去睡,就听见温濯说:“要不要抱着睡?”
“啊?”沉疏震惊地看了一眼温濯,“为什么要抱着睡?”
温濯侧过身子,搀起脸看着沉疏。
“我以为你想。”
他把衣袍给了沉疏,自己只穿了件薄衫,软软地垂落在身体上,墨色的头发顺着肩滑落到草席上。
他垂眼看着沉疏,寡淡的眸色里竟一点儿寒意都没有,只有叫人舒心的温柔。
沉疏看得有点发愣,半晌后挪了挪身子,面对向温濯。
“师尊,”沉疏说,“你能不能再和我讲讲,跟那只狐妖有关的事情?”
“可以,”温濯笑眯眯地看着沉疏,“想听什么?”
沉疏沉默了会儿,问:“他是怎么死的?”
这问题其实不大礼貌,沉疏问完就有点儿后悔了,但今天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温濯上回说那只狐妖时的表情。
那么淡漠的一个人,灰蒙蒙的眼瞳里,也会浮跃出晶莹的亮色。
温濯静了半晌,随后隔着浓浓的黑雾,覆手到沉疏脸侧,指腹轻柔地摸了摸沉疏眼下的位置。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
“是吗?”沉疏看向温濯,“师尊很喜欢吗?”
“很喜欢,”温濯越笑越柔,“世上最好看的眼睛,我再想不出第二个人能适合这对眼睛。”
原来有这——么喜欢。
沉疏撇了撇嘴,在心里阴阳怪气地想。
他又问:“然后呢?”
温濯叹了口气,说:“只可惜天不遂愿,那时候人族和妖族的矛盾很大,我们一度想阻止两族的战争,可他们彼此都不愿意让步。”
“后来妖族想先发动战争,他情急之下降下一道禁制,将所有的妖都挡在了赤水林前,阻止他们入境岐州。”
听到这儿,沉疏心下有点不安,打断道:“他被自己的族人杀掉了吗?”
温濯的手不动了,掌心的温度轻盈地压在沈疏脸上。
“我不知道。”温濯说,“我也被他隔绝在了禁制之外,想了很多办法都突破不进去,仙门不再纵容我和一只妖彼此纠缠,强行把我带回去,锁在天池中。”
“等我逃出来的时候,禁制已经开了,下了一场连绵的大雪,埋了足有半人高,边境编钲乱鸣,两族交锋。”
温濯的声音有些喑哑,微妙的情绪涌动在喉咙间,好像说出来就能灼伤自己。
沉疏小心翼翼地问:“师尊找到他了吗?”
他停顿了很久,才说出最后一句:“嗯。”
“只是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双目俱渺,看不见东西了,只能低头摸索着雪地,一直唤我的名字。”
说到这儿,他不再说了。
沉疏听得心脏都有点儿绞痛。
看不见东西了?
是因为眼睛受伤了,还是……
沉疏不敢再问,他虽然看不清温濯的表情,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敲击震颤着自己的心脏,像刀割一般,在胸腔里留下了一撇钝痛。
他忽然为自己方才那些小心思感到愧疚。
叫他亲口说,自己的爱人是怎么离世的?
这太残忍了。
鬼使神差地,沉疏转过身子面对温濯,主动揽住了温濯的背,跟他紧紧抱在一起。
有时候透过温濯的眼睛,沉疏会觉得这个人不大像活着,或者说总是在残缺地活着,像是三魂七魄被抽离过一般,情绪永远没什么波澜。
但此后他再也不会这么认为了。
这种强烈的悲伤和苦楚,哪怕不言说,也能从每一声叹息中品味出来。
沉疏抱得温濯很紧,他感觉温濯在悄悄哭,又或只是身子冷了,所以才在发颤。
“对不起,对不起师尊,我下回再不问了。”沉疏最怕人哭了,连声道歉,“我很惜命的,你放心,我一直陪着你,等到你飞升之后,我就当你的信徒,让你在上界当最大的官。”
他也不大会安慰人的,只能胡诌一点儿承诺,好叫温濯把方才那事儿给忘了。
温濯还是没说话,手也缓缓从沉疏脸上拿开了去,隔着黑暗,沉默地盯着他看。
看来还是不高兴。
不好了,是他自己非要嘴贱问这一句的,现在把温濯的伤心往事给勾起来了,那该怎么收场?
那就只能——
思索再三,沉疏盯着温濯的眼睛,调动了一点体内的灵力,悄悄对温濯用了狐媚术。
轻巧的灵流砸进了温濯心口。
狐媚术起效之后,沉疏眨眨眼,有点笨拙地唤了一声:“云舟?”
温濯侧了侧头,说:“怎么了?”
沉疏这才松口气,自信地说:“我回来了!”
温濯眼含深意地看着他。
“从哪里回来的?”
“阴曹……呸、不是,从落霞谷回来的。”
温濯点点头:“回来就好。”
沉疏为了让自己更有说服力,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我找到了一个比落霞谷更好玩的地方,虽然你可能会觉得那里的几个老道士很烦人,他们会每天早上五点就敲那只又老又丑的笨钟,把你喊起来练剑。”
“东西也不大好吃,除了素面还是素面,不过平时不会有人烦你,只要你功课做得好……”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温濯,见他好像有了点困意,趁机说道:“云舟,你是不是困了,我们要不要睡觉?”
“嗯,”温濯说,“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