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爵钗(125)
显然司马廷玉不会给任何人窥视他的机会。
司马廷玉越不说话,司马承心里越痒。他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儿,又不敢瞎打听——小阁老不是郡主,自己也不是那倭瓜,不看不听才是万全之法。
司马承刚回过头,忽然听司马廷玉道:“将那狐狸皮收起来。”
司马承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好皮——难得有这样肥的狐狸,难得活捉未伤皮子,怎么说收就收了?
奇怪,真是奇怪。
司马承又看他一眼,收了皮子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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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扶光回到银象苑,一颗心被高高吊起,不曾放下。
她沐浴过后便歪在榻上吃葡萄,吐了一盘的籽儿。
小冬瓜在旁拼命替她扇风,谄媚地问:“郡主进宫可有收获?可见着我干爹了?”
“没有。”她没好气儿地说,“陛下在万清福地,哪里能看到人。”
小冬瓜虽有失落,可看她落寞,手底下扇得更起劲儿了。
“不着急,不着急。”小冬瓜宽慰她说,“眼下才六月,离入冬还有好几个月呐。只是奴想着能在冬日前送两床被进去,他老人家挨不得冻。”
萧扶光看着这个傻瓜,心说这世间也有韩敏与小冬瓜这等无血缘却心有牵绊之人,怎的她就碰不上个好人做牵绊?
“好瓜。”她叹道,“中贵人真没白养你。”
小冬瓜笑了笑,闭着眼冲她噘起了嘴。
“你这是在干嘛?”萧扶光奇怪地问。
清清在煮茶,见小冬瓜这模样,抬手就打他。
“他不学好。”清清道,“府里管监造的周副工前些日子刚成了亲,今儿一大早新妇来给周工送衣裳。俩人有两日没见,避着人在墙根底下亲了两口,被这呆瓜瞧见了,回来冲谁都噘嘴,丢死个人了。”
“净干丢人事儿。”萧扶光也没眼看。
小冬瓜恃宠生娇:“奴问过周工,他管这叫相亲相爱。奴同干爹第一亲,同郡主第二亲,干爹亲不着,郡主就在眼前…”
清清翻白眼儿:“周工同他媳妇儿相亲相爱,你哪儿来的媳妇儿?普天之下能冲郡主噘嘴的只有小阁老,笨瓜!”
清清的这番话让萧扶光有些心虚——若非她清楚这不可能,还以为小冬瓜悄没声地跟在自己后头去过司马廷玉那儿了。
于是萧扶光吓唬他:“再噘把你嘴巴缝起来。”
郡主一把弯弓沾过血,缝人嘴巴不是没可能。
小冬瓜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跑了。
小冬瓜一走,藏锋从阁楼顶上跳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他刚净了脸,手里攥着一包烧得滚热的小石子儿,拿着进了阁楼里。
清清引他进来。
藏锋依然枕在萧扶光膝头,看着她拖了箱柜拿了工具出来,拿了宝镊夹起热烫石子儿,在他脸上轻轻滚了滚,银箔便从面上脱离而下。
清清“噫”了一声,凑过来看,倒吸一口气:“天,从前瞧着有点儿吓人,倒是没细瞧过。藏锋深藏不露,这张脸可将不少人都比下去了!”
第120章
风月法门(四)
萧扶光扳着藏锋的脸近看远看,点头道:“恢复了六七成,天色晚些出门,料想一般人瞧不出来了。倘若你是位姑娘,敷些粉便与常人无异。”
时下文人也爱敷粉簪花,不过萧扶光不爱他们那种打扮。
藏锋本就不爱说话,旁人看他,他便低头。
萧扶光心血来潮,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转头对清清说:“还是听话的男人好。”
清清没头没脑,细一琢磨,怀疑是郡主瞧上了藏锋——前有小阁老,后来林嘉木,暗处又多了个藏锋,郡主当真是不得了!
清清内秀,不比碧圆活泼,猜测到有这个可能之后便悄悄地离开,给俩人留了独自说话的空。
眼见清清离开,萧扶光才开口:“过两日随我一起去济南。”
藏锋点头。
他不阻拦,也从不问她来去,她在哪儿他便在哪儿,不在人前露面,只在她影子之下,三年来一直如此。
同藏锋交流不费劲,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萧扶光放心得很。
此后数日,萧扶光深入简出。
直至初八与林嘉木既定之日,她方起了个大早,与藏锋一道离开。
出行前碧圆等人忧心忡忡:“这两年黄河不太平,您身边没个伺候的,我们不放心…”
萧扶光系了兜帽,转头道:“我知会你们,是要你们帮我拖着殿下。峄城那趟你俩伺候得不错。”
小冬瓜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不带她们,总得带上奴。郡主一路没个端茶倒水知冷知热的人可怎么办?”
萧扶光甩了甩小腿,没能甩得开。
藏锋往小冬瓜跟前一站,小冬瓜立马撒开了手,只是话语间依然不服:“嘁,不就是会点儿三脚猫功夫,当初我若不进宫…”
“行了行了。”萧扶光套上兜帽,对藏锋道,“该走了。”
小冬瓜一行人送人出了后门。
后门早备有两匹黑马,马上挂着行囊。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萧扶光当初单闯峄城,靠的是水和干粮。什么都可以不带,这两样却是不能少。
内阁宫墙之外,林嘉木与陈九和二人已收拾妥帖。
见同伴频频侧首,陈九和笑问:“怎么?东街有你看上的姑娘,脖子伸得比驴还长。”
林嘉木收回了视线,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林嘉木这么说,陈九和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物值得他这书蠹在意?
正纳闷时,东街传来一阵马蹄声。想是新钉蹄铁,与石板路碰撞时声音清脆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