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爵钗(545)
小冬瓜就是小冬瓜,脑子简单,觉得一天一夜俩人就亲嘴儿了。
“是,亲了。”萧扶光大大方方地认道。
“我就知道小阁老不是个老实的!”小冬瓜听后愁容满面,“他只说要将您接回来,可没说要冒犯您呀,若是我提前知晓,一早就守在此处等着了,哪里能让他得了手…”
萧扶光笑他:“可小阁老还救了你的命,你这么编排他,不怕他听到了骂你是白眼狼?”
“那可不一样!是郡主先救我在前,小阁老在后。没有郡主,他也救不了我小冬瓜。”小冬瓜却不惧,但想了一会儿后态度又软和下来,“…其实,小阁老能走到今日,也很不容易。他得了头名状元,谁家若是出了一位状元郎巴不得给祖宗排位头磕到烂,可他呢,名字用的是别人的名,自己还是死了的那个,游街还被人扔菜叶子臭鸡蛋,受了不知多少的委屈,他才是最爷们儿的那一个呢。”
不消小冬瓜说,司马廷玉走到这一步遭受了多少冷眼与不公,她比谁都清楚,这其中也不乏有她的。也正因他能骗过她在内的所有人,才能使檀沐庭信赖他。她一个人扳不倒檀沐庭,有他的帮助或许会事半功倍。
主仆二人正说着,又听有人咳嗽一声。小冬瓜站起身来,喜滋滋地凑了上去:“您回来啦?正说您呢。”
司马廷玉走了进来,他本就生得一派玉树临风,而今守得云开见月明,倨傲眉眼比往日更添三分张扬。
他目光在萧扶光面上逡巡许久,最后才问:“都说我什么?”
“说您能文能武,说您智勇双全,说您谋略无双!”末了还竖起大拇指,“说您是这个!”
小冬瓜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人间罕见,饶是司马廷玉也忍不住道:“怪不得你能讨郡主欢心。”
小冬瓜嘿嘿地笑,笑到最后发现小阁老在看郡主,郡主也在看小阁老,眼神儿黏稠得像是削片的山药、劈开的老藕。周遭气温也开始逐渐上升,仿佛这座山洞、偌大帝京、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他俩了似的。
小冬瓜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在这儿,否则就是真的没眼力见儿了。于是悻悻地说要出去弄点儿吃的来,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虽说无人打扰,可倒也没昨日那般肆无忌惮——小冬瓜从前就是个爱偷看的货,萧扶光可不敢冒这个险。
司马廷玉来时还带了个大包裹,打包了她两身衣裳来,从裘衣到亵袜,里里外外都备齐了。
萧扶光身子不适,司马廷玉亲自上手服侍。刚掀开了被子,看了之后忽然便笑了。
“阿扶,我从前做过一个梦。”他道,“我梦到你躺在狐狸皮子上看我,就像现在。”
“我知道。”萧扶光欲盖弥彰地掩了下胸,“你对我说过。”
细细想来,说过的情话并不多。可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也没见过。一见钟情是情,青梅竹马是情,有父母之命就不算情?只要你万事为我,我诚心待你,宿命自会将你我牵连在一起,这也是情了。
第490章
杨柳东风(二)
彼处春色破冰,帝京城内却是一片内风云涌动。
但凡位极人臣的,无一不想手握兵权,不论勤王还是改朝,以德服人在武力面前丝毫没有任何作用。华品瑜深知此道理,檀沐庭也明白。但太傅有光献郡主信赖扶持,檀沐庭却只有豢养的数千死士,而从大将军宇文律手中掠夺来的兵权,能夺得来,却用不来。是以当颜三笑将十三里坡驻兵告知檀沐庭,他带人赶到时却只见一地狼藉,也拿人无法。
事成事败,往往只在一瞬间,没有万分把握,万万不要做佞臣小人,行差踏错便要坠入万丈深渊。
但檀沐庭有自己的底牌,那就是皇帝。
死人不如活人有用,活人难以掌控,他便要人半死不活。所以早在见到华品瑜的那一刻,檀沐庭便不得不考虑先自保。若他是个只沉溺风月的纨绔,断断不能一路走到今日。
而华品瑜在萧扶光的授意之下,也是尽最大努力不惊动城中百姓而将人拿下,正月见血到底不适宜,该有的忌讳还是要有的。可他能拿下别人,却依然无法将檀沐庭绳之以法——皇帝无法开口,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檀沐庭犯了囚禁谋逆大罪,况且他又是先帝时便在朝的命官,倘若以其出身为由贸然攻讦其过去,谢妃之死也会被再次推上风口浪尖,还会夹带一个秦仙媛,甚至连先帝都将因当年赠予光献金爵钗的缘由卷进来。如此一来,众人便知春秋闱时那本小册子描绘的果然一丝不差,皇家尊严荡然无存,到了那时便更加无法收场。
华太傅一向直率,他喜欢快刀斩乱麻,决定将整座檀府围困,斩杀檀沐庭以绝后患。
白隐秀却不赞同:“檀沐庭八面玲珑,又舍得花钱,这些年早已积累下不少人脉。将他杀了不难,但事后如何与人解释?若叫那些人猜测起来,这盆脏水便要泼给郡主和小阁老了。”
提起小阁老,华品瑜更是怒不可遏:“这臭小子,仗着小狐狸对他有两分情谊在,临到头来趁乱将人抢走,现在还要老夫留下收拾这乱摊子…速速带人去,就算翻出个底朝天也要将他搜出来!”
白隐秀笑了笑,果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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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檀沐庭回家后,罕见地发起了脾气,将布置好的新居砸了个稀烂。
颜三笑早已听闻所发生一切,端着酒壶去寻他时,见他颓然坐在座上,便放下托盘走过去替他揉按头部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