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继子绑定情蛊后(145)
混蛋。
他哪是在和阿九忆往昔,分明是在暗中讥讽她。
他在和她对着干。
洛云姝头也不抬,百无聊赖地夹起一块糕点:“我这没什么讲究,快些吃完散了,让你们母亲静一静。”
一句自称的“母亲”,让姬月恒眸中浮起玩味的浅笑。
姬君凌听出她在拿他那夜的讥诮之言对付他,眉梢微挑,他既会两度占有继母,就不会在意莫须有的长辈之名,余光扫到姬月恒身边的少女,又想到他和阿九之间还曾有过共同的“父亲”,她的前夫。
姬君凌又蹙了眉。
连看幼弟也开始不顺眼了。
他端起酒,一饮而尽。
啪嗒——
酒杯重重地磕上食案。
姬君凌又倒了一杯,开始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
长兄越是不高兴,姬月恒眼底的笑意越是愉悦,旁若无人地摸了摸身侧程令雪的脸颊,柔声安抚她:“有我和母亲罩着你,别怕。长兄为人和善,他只是生来不爱笑,否则也不会已近而立还未娶妻。”
看似敬重兄长,实则语气中暗藏着阴阳怪气,程令雪恨不得堵住她的耳朵,想当自己不存在。
姬君凌淡淡扫了眼姬月恒,沉默地又饮了一杯酒。
殿中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洛云姝一手支着额头抵在桌案上,彻底抛却长辈风仪,一粒一粒慢悠悠吃着长生果,满脸都写着不在意。
心里却越发地乱。
姬君凌和他兄弟二人之间的暗流她怎会看不出?阿九的性情她最了解,再是散漫随性的人,面对长兄和母亲的异样,也无法不抵触。
她只是不明白。
姬君凌不是放手了么,为何从前他们不清不白时,他在阿九面前尚且会与她保持距离,如今清白了,反故意让阿九误会。
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洛云姝眉心蹙起,越想越乱,罢了,先把眼前最大的难关度过了,从此远离姬君凌。
她长指散漫轻点杯盏。
程令雪看在眼里,递过手边的酒壶,低声问姬月恒:“你不给郡主和长兄倒杯屠苏酒么?”
大昭礼节,给人倒酒是表达敬重。除夕亦有饮屠苏酒的习俗,姬月恒辈分最小,理应他倒酒。
姬月恒闻言,只是微笑,意味深长地含笑看她一眼,俄尔拿起她递过来的酒壶,在程令雪搀扶下起身,先到了姬君凌跟前。
即便敬酒,他仍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祝长兄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早日娶妻生子,莫让母亲担忧。”
姬君凌倏地抬眸,兄弟二人一个冷厉犹如坚冰,另一个笑意和煦却似蒙着层冷雾的清泉。
默了默,他端起酒杯:“岁岁平安甚好,娶妻生子就罢了。”
说罢颇具贵族风度地抬袖掩面,仰面一饮而尽。
程令雪悄然看了看。
见姬君凌唇边有明显的酒渍。
她扶着的姬月恒走向上首的洛云姝。洛云姝没多说,饮过姬月恒倒的酒,又唤乐伶入内。
乐声歌舞一起,安静的大厅中顿时有了其乐融融的热闹。
一直随侍姬月恒和程令雪身边的侍婢悄然出了门。
到了厅外,侍婢径直往僻静处走,寻到一个值守的护卫:“令雪姑娘可信,已照计划给他们下了毒,他们很快毒发会失去知觉。”
护卫点头:“我回禀主上。”
-
琴曲不知换了多少曲,夜暮之中传来一声钟声。
山下炮仗声此起彼伏,人间烟火气被冬风吹入冷清的厅中,贵气雅乐都染上质朴的的喜庆。
直过了许久,炮仗声渐息。
旧岁去,新岁至。
洛云姝极目望向殿门外,听着山下村落中传来的炮仗声,想到自己又过了一岁,忽而有些怔忪。
收回目光时,撞上姬君凌的视线,她又一怔。
随即匆忙地避开了。
姬君凌却没移眼,当着姬月恒和程令雪二人的面,毫不避讳地以僭越的目光凝视她。
她压下了眼底的怅然,似在为接下来的了断而神伤。
他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洛云姝顾不上他,懒洋洋放下酒杯,声音稍显无力。
“都回吧。”
话音方落,夜色中传来一个沉冷沙哑的男子声音。
“恐怕还缺了一人。”
洛云姝攥着杯盏的指关倏然用力,循着声看去。
几个暗卫护送位拄着手杖的灰袍男子入内,男子下半边脸被火烧得遍布疤痕,在灯火映照下尤其可怖,上半张脸则戴着一个面具。
洛云姝眯起眸子,在他出现那刻,她就觉熟悉。但她仍盯着他,冷声问:“贵客何人?”
灰袍男子只沉默地看她。
他身后暗卫手捧香炉,诡异香气从炉中袅袅飘出。
这香炉之中燃着的香气洛云姝似曾相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灰袍男子深邃复杂的目光透过面具的两个黑洞,悠远地看她,许久,沉声道:“此乃郡主师父,苗疆用毒鬼手见手青研制的一种毒香,‘百岁宁’。”
洛云姝面色微变。
因自小用苗疆秘法养体,她和阿九几乎能百毒不侵。百岁宁正是师父当初为了便于掌控她,依着她体质中弱点研制出的。
若嗅了百岁宁,再寻常的毒物下到身上,也能使她毒发。
她看向程令雪,幽幽道:“光有此香无用,还得有其他的毒,所以,令雪,是你对么?”
程令雪没有回答。
漠然垂眼,避开她目光。
灰袍男子代她回答:“令雪她中了毒,无法回答你。此毒是你的师弟所研制的,会让人失去知觉,亦无法言语。念及旧情,我刻意减轻毒香的用量,药效不足以让毒生出全部效力,你们母子才尚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