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真心(99)CP

“好的。”戚萧扬放下手机，点点头。

坐在对面的戚秋池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快速眨眨眼睛，继续给戚弘晟说着给亡母办忌日的事情。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戚萧扬好像浑身气力都被抽干了。他不明显地倒吸一口凉气，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弛下来，仿佛一块沉重不堪的石头从胸口滚落。

因为打电话来的人是，沈泽安。

他知道先前处理沈书杰时下手有些狠，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惹来戚弘晟的注意。更何况忽然喊他们回戚家，多半是要立下下马威。

于是他在回戚家老宅前，特意把手机里关于沈泽安的一切信息全部清除了。

包括电话和社交软件的备注，也统统改成了员工下属的名称。

气氛始终僵持，直到令人喘不上气的饭局结束。戚弘晟让戚萧扬今天留宿，他没有拒绝。

送戚秋池上车后，戚萧扬就回到了老宅里童年时期住的那间卧室。

他十几岁作出离经叛道的决定——离开戚家，追逐梦想。

可惜十八岁梦想粉碎，又被迫回到戚家，这个充满血泪回忆的地方。

戚家老宅阴暗昏沉，常年透不进光，像小说里会从墙面爬出恶灵的鬼宅，有种压抑窒息之感。

戚萧扬的房间位于三楼，他曾经就把那只兔子养在卧室里。

兔子被摔死之后，属于兔子的草架和饮水器一直到他离开戚家前，都被要求放置在房间里。

因为戚弘晟不允许他扔掉，戚弘晟要自己年幼的Alpha儿子睹物思人，知道兔子这种软弱的动物有多无能。

也在告诫他，利益永远高于一切，不要花费心思在没有用的东西上。

同时也在提醒他，你看，你就是这么废物，连心爱的宠物都保护不了。

戚萧扬依在窗边，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眼睛盯着原本养兔子收拾出来的空区，拨通了在饭桌上自动挂断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短促的衣服布料摩擦声，戚萧扬等了几秒，没等到对方开口，便咬着烟含糊不清地率先开口道：“什么事？”

“嗯？”这次沈泽安很快有了回应，“哦，你是回拨过来的。没事，不小心按错了。”

“按错了？”戚萧扬哑然失笑。

他熟练地用大拇指推开打火机盖子，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耳边传来齿轮摩擦的细微响动。

火苗立刻窜起，橙色的火光在徐徐晚风中摇曳，映照在戚萧扬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立体的面部轮廓。

“又在抽烟啊。”沈泽安突然说道，尾音低下去，听起来莫名缱绻黏腻。

戚萧扬把烟夹在指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沈泽安说这话时的神情，嗓音发哑：“不抽烟，抽你？”

对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嗡嗡声，还伴随着震动。很遥远，像某种机器在高速运转，沈泽安的声音忽远忽近：“还是我抽你吧。”

怪异的声响听得戚萧扬皱起眉头，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用破壁机做青提茉莉冰茶，很好喝的。”沈泽安的声音快被破壁机的声音给盖住，一时间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很嘈杂难听。

等到那阵声音停下，沈泽安才再次开口：“回来吗？”

被自动掐头去尾的原话是：今晚，你回来吗？回来喝我做给你的青提茉莉冰茶。

戚萧扬沉默两秒，回答他：“不回去。”

那头沈泽安不说话了，只有大概是把冰块倒进玻璃杯里的声音，清脆响亮。

最近戚萧扬会在不能回家时忙里偷闲，看一看家里的实时监控，通过监控看看沈泽安。

在最开始他生出“把自由还给沈泽安”的念头时，也有关掉家里的监控。

但想到还有沈书杰和戚弘晟两个不确定因素，他还是重新打开了监控。

多看了几回监控后他发现，沈泽安哪怕是不再受限后也很少出门，很少使用手机。

因为没有社交，也没有需要去的去处。

在家除了做木雕做甜点逗猫，就是窝在电视机前看电影，天越来越热后会偶尔蹲在游泳池前玩玩水。

不再限制他的自由，可他还是不自由。

记忆里的沈泽安似乎和现在也没有差太多，只是现在的沈泽安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不再是十八岁时稚嫩的模样。

可只要闭上眼睛，戚萧扬想到的就还是他十八岁时的样子，用着坚定的语气说：“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或许戚秋池说得对，他就是什么都介意，但又什么都原谅。

骨折的后遗症会伴随他一辈子，只要阴雨天就会疼痛。就像沈泽安的存在，在他心头划了刀口子结成疤，陈旧又难忘。

思考间，断落的烟灰掉在戚萧扬的手指上，烫得他一哆嗦。一根烟几乎没抽，白白燃尽。

戚萧扬把烟掐掉，轻声开口：“沈泽安，我之前说不限制你出行了，你可以出去走动。”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或者……看看外面的风景。”

他犹豫半晌，极轻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他舍不得放沈泽安出去，怕他不愿意再留在自己身边。可戚萧扬也有了成长，如果自由是属于沈泽安的东西，那他不应该把他关起来。

沈泽安一直没有回话，时间久到戚萧扬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时，他才说：“嗯，我挂了。你早点睡觉，不要抽烟了。”

说完后，没等戚萧扬反应，电话就被利落地挂断。

手机被收回口袋里，沈泽安抿了抿唇，随后他把青提茉莉冰茶倒进杯子，端回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