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镜几乎咬碎了牙。
“查!给我查!”
她挥开他,翻身越过他下床,强忍怒意快速穿戴衣物,忍得面部狰狞。
就算把这皇城翻个底朝天,她也要找出他藏匿起的孩子!
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员,她要全斩了!
秦明镜浑身杀气,被恨意煞红了眼。
“不!求您不要……”
楚白珩惊惧失措,完全乱了心神。
他扑上去抱住她的腿,毫无形象地跪伏在地上求她。
“这也是陛下您的孩子啊!!!”
秦明镜身体一僵,被怒火冲昏的头脑都随之停滞片刻。
她缓缓低头,看向抱着她的腿惊惧哭得不能自已的人,僵硬问:
“你说什么?”
他像是抓住一线生机,含泪抬头看她,满目祈求。
“这也是您的孩子,是您的子嗣,您不能杀它。”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楚白珩抚上自己的肚子,泣声道:
“前人的恩怨与它何干?”
秦明镜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在护着自己的肚子。
其实早在鹦鹉说出“孩子”一词时,他就下意识这样做的。
人的本能反应骗不得人,在遇到危险时,会下意识护住自己重要的、在意的事物。
只是她当时以为他是怕她动手,才护住了有着大量脆弱内脏的腹部。
但,这似乎还有着另一个含义?
一个离谱到根本没人会往那个方向想的含义。
——他所说的孩子,在他的肚子里!
——他认为他自己怀着孕!
简直荒谬!
秦明镜都要认为,他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误导她,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若真是如此,她真该为他的反应速度赞叹。
荒谬,荒谬,荒谬。
这绝不可能!
但她还是请来了太医。
她自己所信任的太医。
楚白珩靠坐在床榻上,由秦明镜找来太医给他诊脉。
秦明镜单手撑着脑袋,在床边踱步,还是觉得自己疯了。
她怎么会信这种话?
不,她不是信。
她是让太医来拆穿他的鬼话。
让他再无可辩驳。
与秦明镜一起上过战场的女医诊了又诊。
眉头时而凝起,时而松开,时而轻咦一声,时而思索探究。
“到底好了没有?”
秦明镜等得不耐烦。
“诊个男人怀没怀孕的事情,用得着这么反反复复地查探吗?”
女医这才克制着收手起身。
“禀陛下,男子怀孕之事实在是太过罕见,我也是初次遇到,难免情不自禁……”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明镜打断她,飞快瞥了眼床上的人,压低声音道:
“我让你诊他有没有怀孕!”
“怀了。”
太医简明扼要。
秦明镜:“???”
“不是,等等,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他是男子啊!”
秦明镜当然不觉得一路跟随她走过来的医者会蒙骗她,所以现在就很懵,不明所以。
“禀陛下,确实是怀了。”
女医道:“不论男女,只论脉象。楚妃的脉象往来流利,圆滑有力,如珠滚玉盘,这是喜脉之状。”
秦明镜看看太医,又看看床上神情忐忑的楚白珩,再看了看太医,最后视线甚至落到床头啃爪子玩鹦鹉身上。
他……真怀上了?
她的孩子?
秦明镜神情恍惚。
“陛下还有何吩咐吗?”女医问。
秦明镜恍然回神,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又忽地叫住她。
“等等,这件事情,别跟任何人说起,烂在肚子里。”
她沉声嘱托。
已经成了太医,当然懂得宫中的规矩。
女医垂首应下,什么也没多问,默默退离。
而楚白珩在听到她那句话后,再度白了脸。
若是正常宫妃怀上皇嗣,自然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至少至少也会让宫中的人知道。
可她让太医缄口,不得对外透露办法。
她还是要杀他们的孩子。
楚白珩神情绝望。
心知自己保不住这个孩子,先前努力压下的泪再度决堤。
“哎,你别哭啊。”
秦明镜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呢,见他又落泪了,忙上前拥住他,轻拍他的背安抚。
一边哄着,一边连声道歉。
“朕错了,朕不该吼你,不该凶你,不该冤枉你。爱妃,爱妃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她越是温声软语,他想到她要对他孩子做的事,就越是难过绝望。
“你还是要拿走我的孩子,你还是要杀了它……”
楚白珩泣不成声。
“不拿走不拿走,不杀不杀。”
秦明镜连声哄他,手忙脚乱地给他拭泪。
“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会杀它?”
楚白珩抽噎声一滞,恍惚抬眸看她。
“当真?”
“当真……”
秦明镜沉声许诺,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叹道:
“别哭了,悲泣伤身,对孩子也不好。”
听她提起孩子,他这才勉力停下泪,低头擦了擦眼,觉得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糟糕透了。
可她正拥着他,温声细语地哄他。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温柔的样子,这让他眼睛又是一酸,差点再度落下泪来。
“好了好了,别再想了,你已经很累了,休息吧。”
秦明镜扶着他躺下,温声道:
“好好休息,明日再叫巫太医来给你看看,你总信得过巫太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