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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打工就要继承家产(146)

作者: 庭前酒 阅读记录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挣扎了一阵子,这股慌乱过去,他渐渐冷静下来,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摆烂了。

算了吧,醒不来也挺好的,还能留一丝温情,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宴百川。

还以为灌了孟婆汤换了魂相这两辈子的债都能一笔勾销,他都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跟每个人都告了别,哪想到竟然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他还是对宴百川太敏感了。

他死都死了,一个魂魄而已,捅一刀没什么关系,割个喉也不能魂飞魄散,我怎么就手软了呢?

他懊悔了一阵子,又想起来宴百川割喉时那决绝的眼神。

我要是敢继续,他就敢断头给我看。

他不由苦笑一声,自己这辈子都玩不过他。

挣脱不出去,他一开始很不舒服,因为看不见外面,也听不见什么声音,憋闷的喘不上气来,可是待久了倒也能习惯。

感知不到外界自然也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思绪天马行空地跑了好几圈,把上辈子的记忆又深挖了好几遍,竟真的想起来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他想起有一年春天,宴百川难得的生了场病,却不吃药,当时打发他的原话是:“一点小病,本少爷百毒不侵,拿去,碍我的眼。”

雁秋那时候虽然倔强但其实很听他的话,心里也真是有点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角色了,理所当然地认为一点小病无需放在心上,非常赞成宴百川那副中二德行,甚至有点觉得催着他吃药的崔宛是小题大做。

他把药原封不动地给崔宛送回去:“他不用喝。”

“他好了?”

“呃……没。”

崔宛明白了,“他不想喝是吧?”

雁秋这个脑残粉回答的理直气壮:“他不需要吃药。”

“不需要……”崔宛差点爆粗口,堪堪将到了嘴边的“个屁”两个字咽回去,换了个雅致点的:“一派胡言!他就是怕苦,你拿两块饴糖去。”

雁秋愣住了。

怕苦?

崔宛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少爷怕苦不正常吗?快去,喝完了我还得刷碗呢。”

雁秋懵懂地端着药碗和两块饴糖回到宴百川房间,宴百川歪在榻上,手里翻着半卷书,榻边窗子没关,探进来两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搭在他肩膀上。

他脸颊绯红,见雁秋又回来了,脸色难看的要死:“行了,放着吧,我喝完送过去。”

雁秋看出他是想趁没人倒了,“我看着你喝。”

宴百川一瞪眼:“吃里扒外!”

雁秋不为所动。

他支起半边身子,脖颈被桃枝扫了一下,记上心来。

他豪爽地将那一碗药喝了,然后探手将那桃枝折下来,夹在书页里递给他,“喏,这个给你,走吧。”

雁秋一手拿碗和托盘,一手拿书,离开房间给崔宛送去,看见崔宛笑了一下才发现,饴糖不见了。

还真是怕苦。

他腾出手来,把那本书翻开,拿出夹着的桃枝,一开始没看懂,又看两眼才猛然惊觉里面是什么,顿时脸跟烧的似的,从脚后跟红到了头发丝。

难怪他喝的利索、难怪进屋时他脸颊绯红,果然看的不是什么正经书!

周云礼笑起来,又想到那支桃花他其实留了很久。

那本书被他扔在垃圾堆里,转了一圈又捡回来了,夹着桃枝压在衣柜深处。

后来怎么样了就不记得了,他跟唐枕回山上找“白皮书”时好像都没有看见。

他不知今夕何夕地想了很多,也不知过了多久,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这么度过后半生,然后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剩余的阳寿:魂相看来是没换成,以他这身福报,活个八九十年不在话下。

这可糟心了,还不如死了呢。

“我弄死你!”

他吓了一跳:什么?

恍惚片刻,他跟宴百川都愣住了。

传音。

魂相连上了!

周云礼哑了一样,什么都不敢想了。

传音这种东西某种程度上有点像是“心声”,可能一不留神心里想什么就会被当成传音内容传出去,因为这种“脑电波交流”不像说话和发消息,还有个回车键确认发送,张开嘴也来得及及时止损地闭上,传音就是一个念头,这念头一闪而过,可能就会被对方“听见”。

周云礼屏息凝神,什么都不敢想,过了半晌没听见宴百川的声音,倒是他听见他爸周钧儒说话了:“什么公司?他还有公司?”

宴百川深吸口气,那语气光是听着就叫人遍体生寒:“有,我的。”

周云礼心里不可控制地冒出来俩字:“完了。”

遗嘱公布了。

这俩字被宴百川听得清清楚楚,他侧眼用余光看着病床上的周云礼,传音问:“醒了?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打算与世长辞呢。”

不才,确有想过。

但他对宴百川说的是:“没有,我醒来很久了,只是刚刚才能听见你们说话……我的身体怎么了?”

他本来不想问这个的,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不怎么样,不然杨成不会把遗嘱都拿出来了,但他又实在好奇。

宴百川阴阳怪气:“挺好的,够让你再折腾一次,然后就能换一副新的了。”

周云礼识相地没有说话。

能连上传音就说明魂魄已经不是那么虚弱了,跟身体能够产生一些联系,于是周云礼就过上了只能听不能看的日子,每天能交流的也就只有宴百川一个人,偏偏宴百川这回被他气狠了,不爱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