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打工就要继承家产(42)
船上的周云礼好像听见金属碰撞声,顺声望去,见船舷上扣住一个八爪钩,几十米外的海面上飘着个人,死死抓着绳索。
“帮忙拉一把。”
古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拉着八爪钩往回拽,“是张辰。”
周云礼赶紧帮忙,“那些水柱是你们弄的?”
张辰上船后抹了把连,连吐了几口水,“这他妈都什么味儿!”他仰头朝宴百川骂:“不是说好等我信号,你怎么突然放大?要不是我动作快,刚才就顺着柱子被你送上天了!”
宴百川盯着冥河水母,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
八条水柱的顶端在空中连接到一起的瞬间就舒展铺开来,成了一张水波形成的“网”,将冥河水母和游轮困在其中。
宴百川站在高台上,海风吹着他冰冷的声音传到周云礼耳中,他听见宴百川对那水母厌恶至极地说:“我记起你了。你早该绝迹。”
第25章 见鬼
【一更】
冥河水母本体出现的一瞬间,他想到之前在忘川边,有人用刀割断魂魄,喂养冥河水母。
割罪孽尚且那么疼,割魂魄该是怎样的痛苦?
他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只觉得满心都被疼痛填满。
他看见了不止一次,恨极了冥河水母。
脚尖勾起抽魂鞭,他飞身朝冥河水母掠去。
冥河水母也不会坐以待毙,它的十八只触手猛地插进海面,四散伸平,然后快速旋转起来,把自己转成了个陀螺,旋出一道巨粗无比的水柱来,朝宴百川撞去。
水柱与抽魂鞭硬碰到一起,炸翻一片海鱼。
天网轰然崩塌,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周云礼这回连撑伞的机会都没有。
冥河水母掀起的巨浪使整片海域都成了个滚筒洗衣机,游轮随着卷动的浪潮翻滚起来,几百吨的吨位根本无法与冥河水母抗衡,游轮直接被掀翻了,周云礼从甲板上被甩飞出去,毫无预兆地落入漆黑如墨的海水里。
他是会游泳的,落水后第一反应就是向上脱离水面,但没想到这水浓稠的像油一样,根本划不动,他在缓缓下沉。
但是他发现自己还能呼吸。
这不是海水。
这是哪?
他能感觉到水的波动,下沉了有十来分钟,水纹波动渐渐小了,他身边出现一个小白点,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硬币大小的气泡。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气泡。
它们随着缓慢的波浪起伏,被周云礼这个庞然大物挤的扎堆,竟也不破。
仔细看,那气泡里还有虚影。
一个光头女人躺在病床上,拉着母亲的手,眼底流出两行泪,永远闭上了眼睛。
另一个气泡里的虚影是一位留着长辫子的花甲老人,躺在自家菜地旁的摇椅上,一睡不醒。
忘川里飘荡着所有人前世今生的记忆,他随波逐流,一路看过千百人死前一瞬,然后看见了一个微微发光的气泡。
他被那虚影牢牢吸引住了,掌心有些发烫也没顾得上管,更没看见掌心的印章闪了几下,上有黑雾流动。
气泡的主角是个黑衣青年,在一座被积雪覆盖的坟茔前挥剑自刎。
这场景太眼熟了。
刚上船那晚他做了个噩梦,就是梦见自己抹脖子,场景与此如出一辙。
倒地时,他看见那青年的模样,觉得有些眼熟。正要看清楚些时,那气泡忽然动了。
它以周云礼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朝他飘过来,一头撞进了他的眉心。
脑子如遭重击一般,他狠狠皱了下眉,意识沉寂下去。
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的开头是一场雨夜,他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有人跟他说:“雁秋,你爹摔河里淹死了!”
打那之后他跟随母亲四处求生。
他打娘胎里带病,之后几年身体每况愈下。
三年后,母亲好不容易带他改嫁到一个四十岁也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家里,本来那男人对他还不错,可是就在两个月前,母亲怀孕了。
男人逼着母亲送他离开。
他母亲一介女流,都靠男人养活,男人就是天。她苦苦哀求两个月无果,为了生存还是把他送出家门。
那是当地百年一遇的大雪。
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饥寒交迫,好几天没吃饭,躲在巷口墙角躲风雪,身前放了只碗,但这样大的雪,没有人愿意出门,街上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看也来不及看他一眼。
他脸都冻青了,觉得自己这辈子像个笑话。
碗被雪填满,他在暴雪中等死。
“起来。”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跟他说话,像是隔了千万里远。
他艰难地睁开仿若被冻住的双眼,先是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角,接着是那人润玉般的手。
那人语调轻快地说:“跟我走吧,小可怜儿。”
那抹红色是他这灰败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冻僵的手,怕凉到那人,隔着衣料轻轻搭在他手心,旋即被他握住。
那人的手仿若一簇烈火,近乎灼烫,险些点燃他的灵魂。
他带自己去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然后买了新衣服,又去药铺抓了些药,最后带他离开生活了十四年的小镇,到一座山上。
翠华山他打小路过了许多次,今天还是第一次上山,才知道原来山上还有个小院子。
院里一间卧室一间厨房。卧室里陈设很简单,左边是床,右边是书案,中间由一道屏风隔开。
屏风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款式,看得出他也不是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