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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好打工就要继承家产(55)

作者: 庭前酒 阅读记录

赫然就是他那位“恩人”。

他满心欢喜迎接上去:“恩……”

没跑两步,他被士兵拦住案在地上,灌了满口黄沙。而恩人对他的狼狈漠不关心,声音冷漠:“孙衡贪赃枉法,惊扰先太后陵寝在前,越狱通敌在后,就地活剐。”

士兵拔出匕首,孙衡大叫着挣扎,不可置信地质问:“燕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

“休得胡言!你霍乱朝纲,以此巫蛊之术残害我朝良将,若不是援军及时赶到,只怕我国已破了。去年开春你收受贿赂跟人一起构陷忠良,致使刘大人株连九族;去年夏季江南大旱你又贪污赈灾款;今年更甚,竟开门迎敌。这桩桩件件哪一条冤枉了你么?死有余辜。朝中腾不出人手来捉你,陛下命我前来取你性命,以告慰诸位在天之灵!”

他挥手,毫不犹豫地下令:“行刑。”

士兵将他绑在树上,撕开衣服露出胸口,眼都不眨地刮下来一片白肉,痛吼声响彻云霄。

半个时辰后,士兵将剐下来的肉呈上,“大人。”

“按规矩处理。你们走吧。”

士兵把肉装起来,去解捆在树干上的白骨。

“头带回去,其他的就扔在这吧。”

他发话士兵也不敢多问,照做了。

雁秋下马,收敛起白骨,然后拿出一张符纸,看着茫然飘荡在附近的孙衡魂魄。

“等你那个做了酆都大帝的爷爷来救你么?呵。”

他轻笑着将魂魄收了,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冬月,翠华山银装素裹,苍茫一片。

院子里燃着火炉,炉子上温着药,阿时掀开盖子看看,觉得差不多了,倒出来用勺子喂给崔宛。

半年过去,他的病不见好,人已经瘦得端不动碗。

“雁秋呢?”

阿时看了眼门外,“还在磨。”

崔宛叹气,胸口单薄的衣襟上显出骨头的轮廓,“去叫他。”

“他又不会听。”

“去叫。”

阿时只好去叫。

雁秋在院子里又搭了个棚子,正在磨个白色的物件,看形状像是把小刀。

“我哥叫你。”

雁秋把小刀揣起来进屋。

“崔大哥。”

“你成天磨,一根骨头还能磨出来什么?”

雁秋喂他喝药,“这药不行,明天我去城里换个郎中来。”

“换谁也没用了。我守着你就离气死不远了。”

雁秋低着头给他掖紧被褥,“我记得你喜欢吃冬枣,一会儿我进城正好给你带回来。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雁秋,这几年我是看着你过来的。你改名换姓去蕃国做官,设计害死孙衡妻儿,逼他出逃,又佯装冤魂附体让他救你,再给他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你明知他不是好人,还给他权力,撑着他犯下一个又一个大错。你睁开眼看看你自己的魂相都成什么样子了!那么多罪孽,你都快入不了轮回了!”

雁秋笑了:“我这辈子都是捡来的,罪孽福报又有什么关系?没别的想要的我就走了。”

崔宛撑着身子,“雁秋!”

雁秋关上房门,叮嘱阿时好好照看,然后拿了东西下山。

夜色浓重。

雁秋在山阴处将符纸烧了,放出被困数月的孙衡。

“你不叫燕雪,你叫雁秋,你是姓宴的徒弟!”

“你明白的有点晚。”

雁秋拿出那把磨了几个月的小刀,“听说骨刀能断魂,我还没试过。”

孙衡万分惊恐,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大罪孽!”

“不想投胎的人还怕什么罪孽呢?”

白刃落在灵魂上,割下一缕缕黑雾,孙衡无声哭嚎。

活着受一次剐,死后又受了一次。

灵魂碎片被他封在骨刀里,他蘸着血在骨刀上画下繁琐的符文。

最后一笔落下,发出一道流光,带着满刀字迹没入骨刀中,刀身光滑洁白,看不出丝毫痕迹。

符成。

孙衡被剐掉的魂魄封印在他自己的骨刀里,不入酆都,无□□回。

做完这些天已经大亮,他踩着露水进城,正赶上早集。

“雁秋!雁秋!”

他正在买枣,听见阿时叫他,侧头去看,“你怎么来了?”

摊主把枣子递给他,“一共十二文钱。”

他边接边掏钱:“你出来了,崔大哥怎么……”

“我哥死了。”

手卡在半空,一包枣子跳落在地,滚到街道上,被路过的马车撵个稀碎。

他在风中久久未能回神。

崔宛一病五年,到底没熬过这个冬天,抑郁而终。

……

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格外凶猛,一抹黑色的身影迎着凛冽冬风上山,在一处坟茔前伫立良久,然后缓缓蹲下身,用冻僵的手在碑旁挖出一个木盒。

盒子里放着一条长鞭和一把剑,剑刃上还残存着干涸的血迹。

他横剑颈上,用力一割。

喷出的血溅在墓碑上,融化了积雪,露出墓主人的姓名。

他躺在地上凝视着墓碑上那人的名字,平生第一次唤他姓名:“宴百川……”

“我来陪你了。”

大仇得报,亲友俱丧,无牵无挂,该死之时。

颈上的痛感如此清晰,灵魂正在慢慢脱离身体,他看见自己魂相上缭绕的黑雾张牙舞爪,都是他不择手段给宴百川报仇造下的罪孽——孙衡害的每一个人都来自于他的引导,都有他的一份。

温热的血流淌过胸口,他躺在雪地上,放空地看着漫天飘雪。

耳边好像听见一声极轻的呼唤,有人在叫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