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39)
将所有积蓄留在罗锦玉床头,周郃身上再拿不出一份值钱东西,他想就两年,破釜沉舟,他不会叫人失望。
他减少了回家的次数,整宿整宿睡在工作室,拉投资和人喝得不知何年何月,醒来时也不知昼夜。
极少的清闲时间,也不够他回去一趟,他尽量不去想,几个月够一个孩子成长多少?
他也想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一段感情破裂。
甚至连告别都欠奉,只有一封简单的书信。
“周郃,我和孩子一起走了,不用来找。抱歉,再见。”
信封上落了一层薄灰,但周郃还是抓着纸冲了出去,他毫无知觉地一路狂奔,却不知为什么奔跑。
罗锦玉早就走了,他的追逐像一场滑稽的表演秀。
可他依旧在跑,直到闯入火车站,肺疼得快炸开,一条条车次信息闯入视线。
他用身上仅剩的钱买了车票,火车呼啸开动,他却没上车。
他连罗锦玉去了哪都毫无头绪,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他回来只是想好好洗个澡,带几套换洗衣服。
然后,顺便抱一抱他的孩子,和妻子亲昵一会儿,告诉她一些好消息。
当然,他可以接着做他的正事,那些顺便的就暂且抛在脑后,等工作告一段落,再去想怎么办。
只不过晚一点,推迟一点。
周郃僵硬着走出火车站,门前摊贩很多,入秋后热腾腾的吃食受欢迎,烟气聚拢在一块儿,袅袅婷婷地飘向进出站口。
“帅哥,来个烤红薯暖暖手不?”
“来根玉米吧,甜得很呢,今早刚从地里摘的,好吃带回去给家里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来两斤柿子,事事如意!”
周郃掏开口袋,“我没钱。”
他的表情麻木,语气又冷淡,摊贩随即转向其他过路人,“好吃的热腾腾的红薯了啊,尝一尝,便宜好吃!”
周郃站在摊贩中央挡了路,有人请他让开,却听他极力压抑着什么哑着嗓子说道:“我没钱……”
有人看他可怜,从炉子里捞出一根玉米装好,转过身要给他,却不见了他人影。
……
周郃当天报了警,警察告诉他这年头老婆跑掉,孩子被拐的大有人在,茫茫人海,泱泱大地,通讯都不发达的年代,想找就要花时间。
时间一久,也说不定就接受了。
周郃只有罗锦玉的名字,还有他不知能不能分清心心与星星的孩子周珏的出生证明,他们的关系竟然轻而易举地断了。
他后来有了钱,眼见摩天大楼拔地而起,新闻中出现他的名字,偶尔也想,周珏会不会记住他的名字,某天出现在他眼前,而罗锦玉或许组建了新的家庭,但一定对周珏很好。
周郃会问清楚她究竟什么时候产生了离开的想法,周珏这些年又是否想起过他的父亲?
即便心有芥蒂,于漫长时光中也能冰释前嫌。
“DNA匹配上了,但对方似乎没有见面的打算,抱歉,周先生。”
周郃得到了第一次拒绝。
但他仍忍不住猜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近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重联的打算却又被公安匹配了血缘。
但既然他不想见面,也无意透露任何信息,周郃便什么也做不了。
年少轻狂当真以为钱能解决任何事,实则不然,它让自己轻松却无力。无法否认的一点,恪守道德实在令人痛苦。
周郃期待周珏与他重逢吗?好像是的,他在等待;但似乎也不是,因为他只是等待。
第二通电话打来,周郃听警察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年轻人联系他?
他等得实在有点累,叩问细节,抽丝剥茧地得出一个结论:周珏并没有如他所想成长为一个省心的乖孩子。
周郃不能再等了。
第24章
“周郃这样的老总居然也会来拍摄现场, 他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看成品点个头让人猜想法才对吧?”毛芸靠在驾驶座椅背,扒拉她那份加麻加辣的麻辣拌,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周郃。
罗闵结束一天的拍摄,卸了妆, 从受人瞩目的主角成为陪着他馋嘴经纪人在车里吃外卖的普通人。
“嗯, 是吧。”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把过多的麻酱在碗沿刮掉。
看他的神色, 似乎并未对周郃状似无意的接近有过多想法。
“那接下来真有合作, 接还是不接?”
如果真是她想多了,平白拂了人面子不说, 也是将一个大好机会向外推。
毛芸小心翼翼地从餐具包里抽出薄如蝉翼的纸张擦净嘴唇, “你不接,那咱们就再找新工作,姐给你打包票, 虽然会不太稳定,但至少比之前赚得多。要是你想接,也别怕露怯,我怎么着也把劳动法翻了个烂熟,绝对给你谈个好待遇, 咱们稳定一点儿。”
她看向罗闵, 罗闵也偏头对上她的视线, 毛芸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我不怕累。”
于是罗闵说:“那就算了吧。”
达成一致后,毛芸也没傻兮兮地拨了电话告诉周郃:我们不干!
万事给自己留个余地。
但对上贺齐乐, 就没那么多顾虑。
这一天下来,贺齐乐便加上了俩人的联系方式。他是个健谈的人,尤其和毛芸聊得极为投机, 俩人就打工难,活着更难一事大吐口水,很快发展起革命友谊来。
提到罗闵没有与闪影继续合作的意向,贺齐乐很是紧张地问:是不是他没照顾好,还是当天有什么事叫他不高兴了?
毛芸啪嗒啪嗒打字:【那倒没有。你们老总亲自来一趟整得咱心理压力也挺大的,不过小闵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