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59)
蒋丹秃鹫般眼睛锁住她,“他要给我儿子偿命。”
“他有什么事?!我老公身上到处都是血,这都是脖子上的血,他是想杀人!警察呢,快把他抓起来,杀人犯!”女人尖利地叫起来。
“不是刘冲。”罗闵在一旁插声,陈啸沉着脸将他向后拉。
女人情绪瞬间高涨,定住迈步而入的警察:“那是你?也对,你是有前科的人。你把我老公打成这样,你要怎么负责?”
罗闵穿一身单衣,仅有一扇玻璃折射白光落在他肩头,下半张脸呈现冷釉般色泽,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他置之事外的态度激怒了女人,唤醒她内心的哀鸣,她又哭喊起来,凭什么她这样落魄狼狈,而像野兽一般缠斗的男人们轻而易举地揭过。
她看向蒋丹,看到她眼里同样燃着火光,把她的脸烧得蜡黄,她看自己与看她身边的男人是一样的。
一样的一滩烂泥,令人作呕的腐肉,她马上就会啄食掉他们浑浊的眼珠,从嘴唇开始撕扯,整个面部一分为二裂开。
女人抚摸下颌,她在蒋丹的眼里面目全非,低下头,看见自己满是挫痕的双臂。
罗闵终于回应了她,在警察搀扶起她后,他站至自己身前,“我会支付医药费,剩下的,不由我负责。”
那该谁负责?
谁造就了这一切?
她看着蒋丹扑在那坨打着鼾的烂肉身上,疯狂地撕扯,血痕覆盖了血痕,鲜血浸透地面。男人喘着粗气醒来,她第一反应是退后两步。
“住手!立刻分开!小李叫人来帮忙!”
众人扑倒在地,手拽着脚,腿夹着脑袋,混乱、不堪。
太丑陋了。
她一脚踹向颤动的肥肉,一切停滞了。
落下的泪珠,沾湿了地上米白色的毛衣。
第36章
“所以, 我的猫呢?”
罗闵坐在柜台后,接受裴景声冰冷的质问,一时无言。一只耳将狗头搭在他大腿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一高一低的两人转。
倒也不是罗闵故意拿乔做样, 他腰痛得厉害, 如昆虫腐蚀的汁液滴在腰椎,钻心的痛与麻, 稍微变换动作便能疼出一身冷汗。
如果裴景声像陈啸莽撞地转着圈揭开罗闵的衣服瞧, 就能看见一片苍白肌肤上擦了一片红,细密的血滴凝结在皮肤上, 抹去一层又冒出, 直到生了痂才止住。
陈啸一见,眼睛红了,喉咙里挤不出完整的声儿, 一副泣不成声的悲痛模样,仿佛好端端站着的罗闵才是这场斗殴中伤得最重的可怜人。
这一夸张倒唬住了人,彭虎的妻子钱琳琳在医院当场便表示不再追究罗闵责任,甚至主动提出支付检查费用。
陈啸哭声止住了,罗闵却没好意思要, 缴上刘冲住院费后便回来了。
钱琳琳和他们的事儿了了, 蒋丹可没松口, 他们走时她还拉着民警在病房门口愤慨激昂地叙述冤屈。
平白搭了一笔钱, 陈啸一路没和他沟通,回来把罗闵往铺子一塞, 手机还他,正欲开口。
灵光一现,满屋转了几圈, 一拍大腿,猫没了!
他急匆匆想牵一只耳出去找,可罗闵回来了,黑犬怎么也不肯动弹,气得陈啸狠狠白了没心没肺主宠二人一眼,自个儿跑出去找猫了。
可见也是白费劲,找到太阳落了山,徒留罗闵一人面对接猫回家的裴景声。
裴景声见他脸色比上次更苍白,压着怒气,“文文去哪儿了。”
他神色不善,一只耳从罗闵腿上抬起头,肌肉紧绷。
“……我没见过它,可能跑了。”罗闵单手紧抓在一只耳颈圈,手臂蓄力,一旦黑犬同上次一般袭击,他也能拉得住。
“跑了,你出现它就跑了?”文文不是只胆小的猫,如果青年真就如此令黑猫忌惮,黑犬为什么对他表现得格外温顺,人与狗之前的亲密做不得假。
察觉到裴景声话语中的暗示,罗闵也不恼,“那不应该来问我吧。虽然很抱歉,但我确实没办法把猫带到你面前。”
“罗闵。”裴景声突然叫出他的名字,得到青年下意识的反应后接着说:“其实你对它很熟悉吧?”
罗闵抬头,下巴与耳朵间的线条很好看,裴景声无暇欣赏,继续说道:“你第一次见到我,接过告示,首先看的不是照片,而是把文字内容看得很仔细。你朋友就不一样,他把那张照片看了又看,还追问了不少细节。”
惊讶于他的细致,竟把这一幕记得如此清晰,罗闵挑了挑眉,“这能说明什么呢,裴先生。你就因为这个调查了我么?”
他认真地反问,似乎对裴景声的行为极为不满,因为毫无根据的揣测而使个人隐私遭受不法侵害,这当然值得他竖起长满尖刺的盾牌防御。
他以为裴景声会直接揭过避而不谈或毫无顾忌地承认自己确实有这个权力,但裴景声却解释道:“一些巧合,我也很好奇。有人向我提起过你,没想到我比他更先见到你。”
裴景声看着罗闵毫无波动的脸,目光落在他攥着狗项圈的手上,继续说道:“我不像他那么有耐心,我再问一次,我的猫在哪儿。”
“裴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从头到尾就不是你的猫?”
一只耳在呲牙,罗闵的手掌盖住它的嘴筒,毫无被逼问的恐慌。
“呵,”裴景声泄出一声冷笑,黑猫暖烘烘的触感似乎还在掌心,身上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掏出黑猫遗落的长毛,他沉声道:“我捡了它两次,亲手把它带回家,甚至连水都给它喂过。它身上每一根毛都被我摸过,它睡着我的床,住着我的房子,吃着我准备的饭,不是我的猫,还能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