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情人(79)+番外
但也正如林渡曾向春荔所说那样,她和父母,最先妥协的一定不会是她。
所以到了后来,母亲也会偶尔旁敲侧击,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钱不够花。甚至于还说真要想学,叫她回家给她报个班,甭管是三年五年,什么菜系的,学到不想学为止。
林渡还没来得及欣然接纳,春荔就将《野天鹅》的橄榄枝抛到了她的身前。
而且这个橄榄枝和林渡无关,这只是之于春荔的。
那种感觉如何形容呢?就好像林渡也许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周围人投射而来的目光不论如何,艳羡一定是占多数。而某一天,春荔这位手握筹码的人走到她的面前,亲手将那个被她赋予厚望的梦想递交到林渡的手里,她的目光纯粹到只是希望这个梦想不会破灭。而能获得她的梦想的人,在她的眼里必然是优秀且强大的。
于是从小获得无数目光且飘飘然的林渡接了过来,并且亲手为这块水晶罩上了玻璃壳。
可林渡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春荔要将这个机会让给自己?
明明春荔可以亲手为自己的这块水晶上色。
后来,因为春荔为了一个仅仅只是陪着主角厮杀露脸不过几秒的龙套,吊着威亚从城楼上跳下结果却被置景的木桩划了腿上一条大口子还忍着一言不发时,林渡稍稍明白一点儿。
换做林渡,她不会这样。
她会当场甩手不干。也不对,她压根不会去跑什么龙套。
在家时为了拍照而扛着生了锈的铁架子辛苦爬山,就为了那铁架子可以挂上她特意买来的背景布。结果不小心手指被划了个道,吓得林渡照片也懒得拍,当场跑路回家,一边赶紧联系老父亲,一边还不忘查询破伤风危害。
结果父亲在收到伤口照片后,让她赶紧去医院,怕晚了伤口都愈合了。
虽然听起来很搞笑,但当时的林渡是真的被搜索出来的破伤风危害吓得一个星期胃口都不好。
所以她和春荔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春荔没有退路。
于是林渡开始隐瞒自己的家庭情况,她甚至不会当着春荔的面和家里面联系。她努力让彼此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像一个世界的人。
因此在她的世界中,她和春荔在一起的期间,似乎一直都是好好的。
直到当年春荔提出了分手的讯号。林渡百思不得其解。
息影后,林渡回了趟家,然后转而去了春荔的家乡。
那个名叫屿湾的地方。
屿湾隶属廣港,中心城广浦区繁华堪比盛京,但屿湾位于城郊,这个小县城还保留着上世纪中后期的建筑风格,和广浦的东观大厦简直犹如云泥。
她记得春荔说起敦道街有一家名叫利惠记的店铺,里面的鸡蛋仔很好吃。等千辛万苦找到之时,林渡看着那门面单单不过两米之余,最下面的墙砖掉落,裸/露而出的水泥溅染了不知道多少污渍的小店,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管,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等林渡将那裹在黄色油纸里面的鸡蛋仔拿到手的时候,她偏头望去,满目都是斑驳墙砖,凌乱的电线盘旋在头顶,黄昏的倒影落在老旧唐楼的瓷砖上,更衬得暗处发黑,那些吸附在窗棱上的油烟污垢,顺着窗口溢出,留下经久不消的痕迹。街口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有店家倒出的污水顺着水泥路汩汩流淌。
似乎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完全想象不到十几公里外,有一片蔚蓝的大海,海风既是腥咸的也是浩大的。沿海的建筑群高大巍峨,楼体光亮到可以映出一整片的夕阳。那里的城市烟火可以整夜未熄。
林渡再也忍不住,她蹲下身抱头哭泣。
她好像终于明白春荔为什么要这样拼了。
而可惜的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去拥抱她的女孩了。
作者有话说:
俞隋转学到津安,就读于理海第一高级中学。此前我有在地图里面提到过,不过俞隋已经高中毕业很多年了。
chapter 13、14.提到春荔为何会让出《野天鹅》的出演机会。
chapter 28.林渡说春荔已经不是从前的春荔了,没必要连受伤都不管不顾。
chapter 11.春荔说过自己从来没有在屿湾(自己老家)看过海。
第35章 chapter 35
那明天再见的话,我们就当朋友吧。
算了,还是同事吧,更切实际一点儿。
哈,好没有新意的话。
春荔摸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时间不过5:47,她醒得太早了。
昨晚上睡得也晚,今天精气神估计会很差。她调了个八点的闹钟,打算让自己再睡个回笼觉。然而事实上这很困难,她将被角掖在下巴处,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那两句话不住地在春荔脑海里面回荡着,简直就像是有什么隐形的播放器置于虚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立体音不断循环。
“啊!”春荔愤恨地翻了个身,将被子踢出去老远,不耐地在床上踢腿,“说的什么鬼话,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春荔啊春荔,你以为这是在演什么八点档的偶像剧吗?
应该问她啊,那回来做什么呢?明明当初也不喜欢演戏的啊!
算了,又有什么好问的,反正也不是为了自己才回来的。这样反而显得更为漏洞百出。
春荔觉得胸腔发闷得厉害,她又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然后又按开关键息灭。她很喜欢按开关键手机息屏时的音效。
细微地,“咔擦。”一声,好像有什么联结被硬生生切断了一样。
刚和林渡分手的那段时间,因为手上的拍摄才结束,郑司予知道她不是那么快就能投入身心到下一段故事中的人,简而言之就是,春荔入戏需要时间,出戏也是如此。所以那时候是空窗期。而郑司予又因为忙着帮姜凛处理绯闻,没有太多的心力放在她的身上。这让当时的春荔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仅供自己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