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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15)

作者: 三六九龄 阅读记录

像这种要在火上烧融化滴落在蝈蝈翅膀上的,用银针最好,其次是铜针,这两样他们家都没有。

他只好拿了朱氏的一根缝衣针磨了磨来试。沈月看见了过来给他打下手。

沈持挑起一点粉末,放到油灯上烧了烧,融化一些后又沾了些许粉末,反复几次,针尖上总算凝了一个小米粒大的药,他解下一只蝈蝈来,捏住后腿按着脖子,登时翅脉清晰可见。右手拈针在火焰中一过,放到蝈蝈的翅膀上方急速直立,药滴下去即凝固,宛如小红珠镶嵌在蝈蝈绿色的翅膀上,风雅又好看,按照圈好的地方一个个点过去,沈持越发眼明手快,点好七处后,沈月把蝈蝈放进笼子里,抬起脸蛋看着沈持:蝈蝈怎么不叫了?

沈持:“它还没适应,一会儿就叫了呢。”

沈持又琢磨了一下另外的频率能发出来的声音,于是在另一只蝈蝈的翅膀上圈出来九处点药的位置。

一回生两回熟,这回兄妹俩配合的极好,很快就点好晾干,用专业术语说叫“盖药”了。

沈持根据不同的振动音频组合,暂且设想出五六种鸣唱,他一口气全点了,点完之后,药用去一半,蝈蝈还余4只。

就在他累得眼花缭乱,准备出去望远透气的时候,一只蝈蝈鸣唱起来,果然不再是之前的“极——极——”,而是变成了婉转的、有节奏的、清脆明亮的吟唱。

憨叫,就是这个调调。

一只尚且称为聒噪的蝈蝈真正变得稳重斯文地“吟唱”起来,一声声“憨叫”比得上蛙鸣,杂音少,声纯亮,节奏不急不徐,声声圆润悦耳。

还好,没被他点哑巴!

沈持给它起名叫来财,乍一听跟大黄狗的名字似的,听着那一声声憨叫,他觉得可以去县城试试水了。

到了晌午的时候,另外几只也陆续叫起来。点完药,沈持给蝈蝈喂了野菜叶子。看着蝈蝈吃得欢畅,他笑得眼睛眯起来。

他清晨去了一趟地里,脸皮被晒了一层浅金色,他也顾不上这个,跟朱氏说道:“阿娘,我午后想去一趟城里。”

朱氏问他:“你去做什么?”

沈持说道:“那天在县里看见有人卖蝈蝈的,我想去碰碰运气。”

朱氏不放心,怕他小孩子家家的被欺负了,说道:“阿月还没进过城呢,阿娘收拾一下带你们俩个去。”

就当是去玩一趟让孩子开开眼界吧。

沈持点点头:“也好。”

他们可以搭个去县城的骡车,很快就到了。他把积攒的零用钱都拿出来,想着去一趟,总要给沈月买点儿小玩意儿的。

朱氏噗嗤笑了:“你倒知道疼妹妹。”她让沈持把零用钱收起来:“阿娘带你们买吃的去。”

沈持都七岁多了,她才带他去过县城一次,心中多有亏欠。

沈月激动地一个劲儿咧嘴笑。

娘仨简单挎了个草编的篮子,用清水洗干净脸面,往村外走去。

走到村头的时候,恰好碰见一个熟人赶着骡车往县城去,没等朱氏开口,便说要捎他们一程。

他们仨坐上骡车,吱呀吱呀,晃晃悠悠进了城。

到地方后,朱氏下车,给了赶车的大娘一个野果子:“天干口渴,润润吧。”

大娘谢过她,还说要是天黑之前回去的话,就在城门口等她。

朱氏:“那真是太谢谢了。”

大娘夸赞两句沈持长得俊,往女儿家去了。

这时候沈持的蝈蝈一个接一个开始出憨叫,让他喜出望外,似乎今日不会空着手回去。

县城的街头有小贩拉着草垛子,上头挂着密密麻麻的蝈蝈笼子,蝈蝈的叫声此起彼伏。沈持跟她娘说:“阿娘你瞧,一个要卖6文钱呢。”

朱氏:“这么多叫卖的,能卖出去吗?”

第10章

沈持说道:“要是卖不出去,就没人做这个营生了。”多少还是有人买的吧。

“阿娘,你和阿月先去转转,一会儿我去找你们。”他说。

朱氏:“你别乱跑。”

沈持:“阿娘放心吧,县城巴掌大的一片地方。”横竖他爹还在四处巡逻呢。

禄县统共就两纵两横四个街道罢了。

“口气不小呢,”朱氏笑吟吟地说着:“行,一会儿阿娘在前头的糖水铺子那边等你。”

说定之后,沈持把他自己做的把式组装好,就一根与他差不多高的木头,上面楔着几个小棍,他把六个能叫出憨声的蝈蝈挂在顶端,酝酿几次才吆喝开:“绿美人——会在书案唱曲儿伴读的绿美人——”

“宜其子孙,振振兮的螽斯——”

“碧纱窗外静无人,闻君声过好相宜①的大蝈蝈——”

“……”

他换着方子走街串巷地叫卖。

一开始哪有人理他,沈持走街窜巷,后来有两个顽童跟在他身后傻傻拍手:“好听,好听——”头顶赤日炎炎,脚底板走得生疼,迈一步像被火灼般痛,他闷声道:“嗯,好听着呢。”

两个顽童竟然跟着蝈蝈的叫声有节奏地舞起来,左三圈右三圈,叉腰,抬腿……。又跳又唱,好不欢乐,孩子们的欢乐感染了路人,他们停下来看热闹:“咦,这是蝈蝈吗?”

沈持赶紧给大伙儿介绍:“是蝈蝈,会唱曲儿的蝈蝈儿。”

蝈蝈也很给力,他话音一落,六小只发出此起彼伏的憨叫。

众人越听越觉得好听:“这个叫的好。”

围观的人多了,终于等来有人问价:“小兄弟,你这蝈蝈多少钱一只啊?”

沈持说道:“今日开张图个吉利,便宜卖了,8文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