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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93)

作者: 三六九龄 阅读记录

江父出来说道:“他都十六岁了,你也不说给他说亲。”

家中娶了媳妇儿,栓住了才不会流连外头的。

沈持:“……”

江载雪只是想去凑热闹罢了,早知道江父这么打算,还不如给他拽回来呢。

沈持从江家回去便闭门不出,一边继续看书,一边等着十日后的放榜。

家人以为他考的不顺心,也不多问,每日只和他说些别的叫他宽心。

……

院试结束后,秦州知府韩其光春带着一群书吏先将每份试卷糊名,后又经过誊抄,直至看不出考生姓名和笔迹了,叫做程文,才呈送到以主考官潘聿春为首的阅卷官手中。

头一轮阅卷,阅卷官们先将犯了忌讳、有漏题、卷面有别字有涂改的程文择出,半天不到已弃了百来份。

接下来去看八股文,做的不像样的又被放到一侧去,无人再看第二次。

又减去几百份。

……

这样层层弃卷,到了第八天,阅卷官手中已只剩下四五十份,便是这次要录的考生的程文了。

他们又在这些卷子中选出出色的地方画圈,最后以圈数的多少定名次。

放榜头一天,名次基本已出,不过前三名还需要主考官潘聿春再次过目定夺。

阅卷官把拟定前三名次的考卷拿给潘聿春:“大人,这三篇文章各有所长,您瞧瞧。”

潘聿春接过来,点评头一篇说道:“此八股文点化题句,手法灵绝,更有峭劲磅礴之气游荡期间,是篇佳作。”

这篇阅卷官们画的圈数最多,毫无疑问俘获了所有阅卷官的心。

“可定为案首。”他一锤定音。

一名阅卷官又递过来一篇文章:“这篇文章之妙全在转处,转则不穷,转则不板。如游名山,看着都是山,没有其特之处,但悬崖穿径,眼前忽又出境界,让人应接不暇,最是出彩。”

这篇八股文虽构架循规蹈矩,但胜在每一段都有反转,让人连呼精妙。

“难得邹敏教出来的学生有个不因循守旧的,”潘聿春阅览之后,面上裂出细微的笑意:“这篇文章,我看可以定为前三名。”

知府韩其光又递上一篇文章:“本官手里的这篇文章同样独出心裁,潘大人看看。”

到半夜,他们终于给这三篇文章定了名次,峭劲磅礴为首,以反转取胜那篇为第二,院试的头三名就此落定。

揭开糊名,汪季行为案首,沈持为第二名,另一人黄彦霖为第三。

“这个沈持,”秦州知府韩其光说道:“年仅十三岁。”

潘聿春看了看他本人的试卷:“年岁小,书法还不够火候。”

文章倒是够老练的。

沈持以其文之反转奇矫一举夺得第二名,被秦州府贡院收录,流传出来后,墨卷——取中士子的文章,经小作坊刊行之后,各州府的童生们无不争相摹仿。

但无人能学到一二。

这是后话。

第46章

沈持在家中闲了两日, 也不算无所事事,每日或看书,或舞剑, 有时还要来会儿八段锦,比起之前的日子, 多几分散漫。

放榜前一日,岑稚来找他:“沈兄, 要不咱们今儿赶去省城,恰好能赶上明早的放榜呢。”

他的心跟放着火上烤着似的, 一点儿都不踏实。

沈持在家里很舒坦:“我不去了, 多等等也无妨。”

若考中了, 好饭不怕晚,要是落榜了, 还是迟点得到噩耗的好。

岑稚最终多等不了那大半天, 风风火火赶去省城。

沈持稳坐……不是,稳躺家中大门不出。

沈煌从县衙下差回来, 问他:“要不爹明日跟别人换班, 今晚赶到省城去, 明早进城去看榜。”

“爹,这几日阴雨连绵,你的腿还疼着呢,别折腾了。”沈持说道。

沈煌以为沈持这次没把握考中, 于是不再提:“那便不去了。”

沈月放学回来, 她写字给沈持看, 他在一旁变着法子夸人,逗得妹子笑个不停。

“得,你考中才……”她憋了一口气问沈持:“能吗?”

“哥哥啊, ”沈持笑了笑:“能考中,能。”

“那……雪哥呢?”她发不出“载”字,指了指江载雪家的方向。

“他……也能,”沈持说道:“能。他文章好,能的。”可是他自己都没发现语气没方才那么肯定。

三月初十二,院试放榜。

五更初。

院试之后滞留在秦州府的考生们,张着熬了一夜或者半夜的通红眼睛,涌至贡院前,人挤着人来回摇摆晃动。

对于此次应试的童生们而言,能否考中,直接关乎着他们从下个月开始有没有二两银子进账——本朝给生员每个月发放二两银子,免不免田税、徭役,以及见了官要不要下跪,犯了事儿会不会领刑,能不能光耀家族的门楣,回去向祖宗报喜还是关进屋里守着寒窗继续苦读……一句话,考中了都是好事,考不中,啊呸,谁会晦气地想着自己考不中呢。

衙役们抬着大红榜黑字出来,贴在了贡院东边的墙壁上。

人群如沸腾了一般,呼叫声吵得人嗡嗡嗡耳鸣。

“不要挤,小心踩踏。”张完榜之后,衙役们鸣了三声锣鼓,提醒前来看榜的考生们注意疏散:“这里张着榜,”一指对面:“另外,那边知府大人在唱名,漏不了各位秀才老爷们的。”

其实到了举人才称呼“老爷”,衙役们这是给秀才抬咖了。

挤在最前头的人眯缝着眼趴在榜上找自己的名字,遍寻不见,又挤到唱名的台子下面,竖起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