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一想,若非身有残缺,怕也不能娶阿福为妻。
姜氏那贼婆娘,她能有那么好的心给阿福嫁那十全十美的郎君?
“你们都坐吧。”互相认识了后,叶婶娘便交代他们坐,然后她自己也坐了下来。
屋里虽闭塞,且简陋,但几张凳子还是有的。
待都坐下来后,叶婶娘这才问起叶雅芙这些年在吴家的情况。
于是,叶雅芙就把这些年姜氏是如何哄叶氏给她钱花的,以及见在她身上再搜刮不着油水后,便开始露出本来面目这些事儿,大概的同叶婶娘说了。
叶婶娘听了后,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当初我就说,她那般热情待你,必不安好心。原无亲无故的,不过是跟着她男人来吴家吊唁,便就同你好了。还说看你可怜,她又无闺女,是拿你当亲闺女待。可你当时年幼,不懂人心的恶,就真信了她的话,并且是谁拦都拦不住。”说到这里,叶婶娘又是沉沉的一声叹息,“所谓‘日久见人心’,如今,你可看到了她真正的心意?”
叶雅芙微垂着头,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来。
“我知道错了,婶娘,我是太知道错了。可我正是知道错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她骗光了所有银子,这才舔脸找回来的。如今我们大房的要单分出去过了,可我知道,他们必然不会给我们什么。但我若能拿出当年带过去的银子的凭证单子,再算一下这些年在吴家的伙食费、寄养费,剩下的总得给我。否则,我也不能善罢甘休。”
见她说的样子认真,倒不似是来诓谁的,叶婶娘忽而沉默。
此刻心里对这个侄女的怨气,更消下去了些。
她知道错了,她也吃了苦头,何必再计较从前呢?何况,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纵然可气、可恨,可毕竟是受了奸人的唆使。
当年,她小孩子家家的,又懂什么?
沉默半晌后,叶婶娘开口说:“当年,还是你叔给指的招,我多留了一手,就为防那贼妇有今日的翻脸。当年,你爹那医馆卖了多少银子,以及买卖时所办的手续,我都存着了。你总共带去了多少银两,又有多少金银首饰,我当时都列了张单子,以及,逼着那姜氏夫妇在上头签了字画了押。这件事儿,当时你们村里,可是有不少人作证的。”
“所以,今日你来了,也正好。我把这东西给你,你去找她算账去吧。”
说着,叶婶娘便站起了身,要进屋去拿这个东西。
叶雅芙则喊住了她,同时也站了起来,看着她问:“婶娘就这么轻易就把东西给我了?就不怕我是来诓你的吗?”
叶婶娘则说:“诓不诓的,也无所谓了。原本留着这东西,就是帮你防那姜氏的。当年你小,需要长辈们帮你多留个心眼儿。如今你大了,我想,也不需要我们再帮你筹谋。如果这种时候你还能被人唬了去,那只能说是你自己活该。”
叶婶娘的一番话倒是说得通透,也令叶雅芙心中十分敬佩。心想,听这婶娘谈吐,想该是个读过些书的明理之人。
当年,的确是叶氏亏欠了叶二叔一家。原属于人家的银子,她没给到人家手中去。
原以为,今日找过来时,会受好一番刁难。却不曾想,这叶氏的叔父一家也没算计她银子。
如此一对比,倒令叶雅芙心中颇有愧疚。
人心都是肉长的,既人家以真心相待,叶雅芙自然做不到对人家此刻的处境视而不见。
所以,也当即给了保证,道:“婶娘请放心,待侄女拿到了那笔银子后,必会把当年属于叔父和婶娘的给都给你们。”另外,若叶二叔一家需要帮扶,但凡她能帮到忙的,必不会推辞。
只是这些话暂时没说,现在说这么多,倒显得虚情假意。
来日方长,既看清了叶二叔一家的为人,以后再慢慢相处就是。
叶婶娘倒没想到她竟做此承诺,一时间愣在了那儿。
按理说,那个钱应该他们拿。虽然当初是大房照拂了他们很多,但毕竟医馆的钱他们的确出了银子。
可当初为了这事儿,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且都这些年过去了,她也已经想得开,没打算再去纠缠着要那个钱。
但他们家又确实是缺钱。现在阿福主动提了把该给他们的银子给他们,叶婶娘是如何都做不到一口给拒绝掉的。
但若答应,岂不是让人家觉得当初留那样一手,就是为谋自己私利?天地良心,他们当初那样做,的确真的完全只是为阿福留一
个后手。
其实本来她如果不找来,他们哪怕再困难,也不会去找她。
但她现在找过来了……
叶雅芙看出了叶婶娘的为难之处,立刻说:“婶娘不必为难,阿福已经做错一回了,万不会再做错第二回 。如今阿福已长大,能看得出人心的好坏了。再说当年若非是婶娘和叔父留了一手,今日阿福怕也不能有底气去向那姜氏要这个钱。”
叶婶娘总算是舒展了眉心,再不是愁苦着一张脸,而是露出了些许笑意来。
她一时紧张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手搓着衣角,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叔父的确……我们这个家、家里的确……”的确是缺银子。
青山同时打几份工实在太辛苦,青禾的婚姻也不幸福。
“婶娘什么都不必说了,阿福心里明白。”叶雅芙神色认真。
叶婶娘果然是什么都没再说,只立刻进了屋去,迅速的找了那单子来,郑重的递到叶雅芙手中。
“这个你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