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104)
“多谢婆婆好意,钱我们照付。”乔婉眠脆生生答。
胖婆婆笑眯眯的将他们引到最体面的一套桌前,又给人端上盐炒豆,拽着瘦婆子,局促着问萧越:“贵客要去宿城?可需雇伙计引路奔走?”
萧越沉默,刃刀开口:“我们公子不喜行于人前,正要找人提前安排。你们家中有合适男丁?”
胖婆婆嘿嘿笑着,搓着围裙,“老爷您看,我俩成么?我们腿脚一点不输年轻人,还能与人讲价,再合适不过。”
萧越温声:“老人家,你方才提‘给媳妇买鸡蛋’,家中男丁可在?”
胖婆婆叹息,“贵人不知,我俩本是儿女亲家。我儿、儿他爹还有亲家公九个月前被镇西军招走。偏这时候媳妇揣上孩子了,只能我们两个老太婆搭伙照顾她。家里旧粮被他们爷仨带走了,今年新收的前两日也被上面收走了。家中如今就剩些黍米和豆子。”
说罢,她祈求地看向萧越,却发现一旁的美貌小丫鬟衣襟已被泪打湿。
瘦婆婆见乔婉眠可怜兮兮的样子,着急抓了把豆子塞到她手里,哄孩子似的道:“娘子莫哭,婆婆们不苦。家中人能做镇西军是祖宗积德的运气。”
乔婉眠不好不承情,只能一边擦泪一边往嘴里倒豆子。
萧越拍板:“那就有劳你们,路上可多与我说说这边的故事。”又掏出一锭银子,“这是酬劳。”
两个老妇慌忙推辞。
一整锭银子啊,够他们吃两三年,黑了心才这样坑人。
直到乔婉眠劝说多的银子给孩子,她们才惴惴不安地收下,又跪下磕头:“公子小姐是大慈大悲的神仙转世!”
吃饱豆子喝饱茶水,一行人起身。
两个老妇结结巴巴提起,想先将炒豆的锅送回家,不然媳妇饿了没工具做饭。
萧越淡笑,“无碍,我们候着。”
老妇相扶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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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过去,还没回来。
刃刀起疑:“主子,她们方才指的宅子就在那几棵树后,半个时辰够来去几趟了。莫不是卷银子跑了?”
萧越起身:“她们之前说的都是实话,说不定有意外。走,去瞧瞧。”
快要行到树下时,听有女人哭喊与男人呼喝的声音从房后传来。
萧越脸色一变,与刃刀对视一眼,疾步向房后走。
乔婉眠追在后面,拐过墙角就被一摊刺眼的红拦住脚步。
周围好像还是很吵,但那都不重要了。
方才给她塞了把炒豆子的瘦婆婆,此时仰面躺在地上,头旁是一块路边常见的碎石,也染上鲜红。
一个挺着孕肚的女子扭曲着姿势,趴在她身上嚎啕,“娘,娘,你向来最怕事,今日怎么就往前冲啊……我被征走就被征走,好歹日后还有命回来,你何苦白白送了性命!”
她怒目向几个穿着轻甲的中年男子:“杀人偿命!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镇西军不会容你们这样的败类!”
轻甲男子身边地上,还倒着胖婆婆。
她鬓发凌乱,神情愤慨,挣扎着抱住一人的腿,向萧越哭喊,“贵人们瞧见了,镇西军又杀良民了!”
“又”?
乔婉眠诧异。
被抱腿那人不慌不忙,往地上啐了一口,轻慢道,“袭击朝廷将士,活该!”
而后拖着胖婆婆往前走,任她拉也没有反应,心神都聚在萧越身上。
他的眼神从忌惮到放肆,最后恶毒地盯着他那一截假得厉害的袖子道:“外来的瞎凑什么热闹。没免征令吧,没有就得跟我们走趟宿城,无论男女,五两一块,拿着牌子才能免征兵。”
又看向旁边几个露出贪婪神色的同伴:“这么多人,这趟赚大发了,别忘了把这两个哭丧的也一起带走。”
萧越平和看着他,温声问:“你说自己是镇西军,可有凭证?”
那人得意掏出一块小铁片举到萧越脸前,一脸优越,“喏,正正经经的百户令牌。你这身子,捐钱也未必能拿到。”
乔婉眠看不下去他的嘴脸,上前一步想为三个妇人和萧越讨公道。
丧尽天良,竟连临盆在即的产妇都要征走去当兵!
犯下命案还嬉笑如常,以强凌弱,枉为人哉!
肩头却被按住,是刃刀。刃刀摇摇头。
乔婉眠顺势看看身后,恍然,难怪剩下几个镇西军一直瞧她又有些忌惮,原来是刃刀和其他护卫不知何时都挪到了她身后。
“看够没?”百户趾高气昂。
萧越云淡风轻:“莫急。”
那百户一手晃着铁片一手叉腰,琢磨:生得高长得俊有甚用,还不是一个比不上老子的残废,既被盯上了,就得脱层皮。最好是能把男的扣下,小娘子往上孝敬。
萧越像是听见百户心声,脸上的恭敬笑容不知哪一刻变了味,笑还在,却冷得凝霜。
人畜无害的温润气质也悄然消失。
什么都和前一刻一样,百户却莫名慌得厉害,他本能的想收回手,对方却瞬息之间夺了铁牌。
质问还没出口就觉脖子发凉,似乎还痛?
又是哪来的血?谁的?
他瞪大眼摸上自己的脖子,满手温热的血正往外喷涌。
到气绝前,他都没能将那证明身份的铁片拔出喉咙。
萧越不再掩饰自己的气场后,原本歪歪扭扭的护卫也都挺拔起来。
百户几个手下看着瞬息发生的一切,有人扭头就跑,有人吓得软了脚,还徒劳想要爬走,都被刃刀等拦住。
萧越一脸嫌弃地掏出帕子擦手。
这渣滓,多留他一刻都对不起祖父和镇西军的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