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120)
她以为要等到足月呢。
“来啦!”乔婉眠兴奋地跳下榻,足底却一阵冰凉。
靴呢?罗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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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透,乔婉眠在萧越身后躲风,哈着白气穿到后罩房,却听一阵鸡飞狗跳。
“拿走!这不是我生的!”
“娘,你为何跟他们一起骗我?我儿呢?”
萧越皱眉停在门口,显然无意进去观赏这场闹剧。
乔婉想着“来都来了”,硬着头皮推门。
屋里特地安了防风的帘子,窗也额外多糊一层,闷热得紧。
地上湿漉漉乱糟糟,原本的血腥味被浓烈的鱼汤加红糖水味掩盖。
庞家婆婆端着空碗,无奈劝说:“咱们是沾了乔老爷、萧大人的光才有今日。你琢磨琢磨自己是什么人?人家为何要换走你的孩儿?没那个命还怨天尤人,不如省省力气下了奶乳我孙女。”
乔婉眠站在拐角打眼扫过去,只见庞家媳妇披头散发,双目红肿,状若厉鬼,她身边,斜斜躺着一个小红包袱。
那么小,又安安静静。
那孩子什么都不知,只安静斜在那里,襁褓上绣着的吉祥如意纹在晨光中泛着柔光。
乔婉眠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示意一旁的婆子偷偷将孩子抱来。
第63章
坦白
“抱走!姑奶奶没那么蠢。”
庞家媳妇发现婆子企图,不仅不拦,还用手边软枕扔她,啐道:“我的种我心里有数,休想蒙我。娘,你别信他们,咱们被收留就是他们的阴谋,我儿八字好……”
软枕或许早遭过庞家儿媳的磋磨,居然在半空破裂,棉絮、荞麦粒混着药渣簌簌落下,房里更像经历过一场肆虐沙尘了。
“啪!”
一声脆响,庞婆婆扇在儿媳脸上。
庞家儿媳脸被抽的偏过去,仍在嗤嗤笑:“傻啊,你家唯一的根都被换走了……”染血的嘴角咧开诡谲弧度,浑浊眼珠映着乔婉眠惨白的脸。
乔婉眠正不知如何从婆子手中接过孩子,听到巴掌声一个哆嗦,僵在原地不敢动。
庞婆婆怒道:“中的什么邪!乔小姐,早知她今日会这样,昨儿我就不求你们救她,我们娘儿仨一起了结了反倒干净!”
乔婉眠忙劝:“别这样说,大概是误会什么,说开就好 。”
乔庞家媳妇挣扎着要起来,“呸,见异思迁的小娼、妇,当我们都瞎?联合萧大人赶走自己夫婿,无耻下贱!”
“姐姐们还愣什么?快帮我堵上她的嘴!”庞婆婆求助。
一旁几个婆子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庞家媳妇嘴堵住。
但尖利的话已刺到乔婉眠心里,她身上冷一阵热一阵,不敢抬眼看任何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觉不出疼。
温渐言离开是因着她的默认。
庞家媳妇说的对。
她确实无法彻底将萧越赶出脑子,说三心二意,见异思迁都是轻的。
北地荒凉,又是深更半夜,温渐言身无长物,什么都没带走。
他去了哪,靠什么活?
乔婉眠不禁想起上次温渐言受冻后濒死的样子。
她呆在原地,心中反复喃喃:“都是我害的……”
婆子不知是否将襁褓给她,抱着软软的小红包袱,也石化一样立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门推开,阳光与寒风撞进屋里。
萧越拎起干净柔软的小布兜,将她带到光里。
小包袱被吓了一跳,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萧越不知怎么抓孩子,有点滑稽的两手托着,没手再将乔婉眠拉出屋子,只道:“站着做甚,出来。”
又警示屋里:“看好自己的嘴,不然你们一起喂狼。”声线淬着冰,目光却扫过乔婉眠裙裾上洇开的药渍。
凉风和阳光、警告一起撕裂屋中的昏暗阴沉。
乔婉眠从中了魔障般的自责里喘过气,心口温渐言送的那枚小银坠随着婴孩的啼哭刺着乔婉眠。
对,后悔什么用都没有,得当面给他道歉,再补偿他。
乔婉眠恨恨看了萧越一眼,扭头出去。
都怪萧越,再出现便罢了,还时常说些好听的动摇她,害她伤了旁人。
萧越抱着孩子跟在后面,“你去哪?不看孩子了?”
几个暗卫偷笑,挨了一记眼风后闭上嘴。
一人腰上短刃寒光微闪,映出乔婉眠陡然僵直的背影。
婆子追在最后,“萧大人,孩子不能这么抱!她脖子吃不住!”
乔婉眠这才回头看从柔软无害瞬间变得尖利刺耳的小包袱。
婆子追上来调整萧越姿势,点头,“这样才对。”
萧越额角突突跳动,动作僵硬笨拙,强压着耐心照着婆子指挥晃动孩子,与平日雷厉风行的样子差别很大。
目光却一直没离开乔婉眠,他看了一眼乔婉眠咬破的唇,问:“你要去哪?”
乔婉眠没好气:“找温公子。”
婆子识趣地接过孩子退下。
萧越冷声:“他自己走了,还找他做什么?”
“他怎么走的你心里清楚。”乔婉眠学着萧越语气。
萧越语塞,人确实是他赶走的,因为“温渐言”越过了底线。
他喉结滚动,犹豫片刻,还是将话憋在心底。
萧越深吸气,换了个方式劝她:“你既知他怕我,会因我放弃你,还去找他做什么?你难道担心一个能写能算一身功夫的壮年男子会饿死冻死?你莫像那庞家儿媳一样,被他造出的假象蒙蔽。”
醍醐灌顶。
乔婉眠从头到尾回忆一遍,发现了些于理不通的痕迹。
一时间,温渐言那永远恰到好处的脆弱神情与那些似是而非的挑拨之言,都如雨后春笋一般穿透乔婉眠心底的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