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128)
乔婉眠安下些心,目光重新聚焦萧越处,叮嘱:“那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看郎中。”
月光洒在帐海上,帐篷是一个个浪,随着夜色渐浓,涛声逐渐变大。
萧越依旧玩世不恭的模样,站在林之的营房外,问道:“林大人,矿场的人都来了,你也别再瞒着,说说,这些年报了多少空饷。”
林之在帐内哈哈大笑:“空饷?笑话。朝廷不管西原,层层盘剥下来,就这几万人,也是饿得勒紧裤腰带。”
几万?
萧越面色一变,握拳向前一步,终究还是站在原地:“林之,你们跟朝廷报的,可是十五万。”
而且,根据萧越多年掌握的情报,镇西军至少应有十万之众。
他暗自握拳。
这些蛀虫,这些蛀虫!
林之反倒大笑:“你算计我,无非是为了真相,那我便不替萧问川瞒着了。当年,镇西军几乎全被你祖父带走,只留三万驻军西原,他为天下放弃了家乡!林家与你外祖家,不舍家园,明知死路一条,仍留下与齐人鏖战!我几个兄长,皆惨死!”
整个营地都陷入死寂,人人面面相觑。
萧越立在原处,表情隐在阴影里,沉默着。
乔婉眠直觉知道,林之恐怕没有说谎。依他所言,林老将军当年是主动抛却西原的,甚至连足数的守军都没留下。
原来当年与齐人苦战的,竟只三万镇西军!
“好不容易等到萧问川领兵回援,他却不愿为百姓报仇,只是威慑齐人退兵,划归直山为界,而后又带走了所有兵马,为李氏拱卫开阳!只留给林家几千残兵,和至亲们拼不齐的尸首……”林之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悲凉。
“我们父子,苦心经营二十载,忍痛维持着萧问川的英雄形象。萧越小儿,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百姓心底有个盼头!”
四野寂静,唯有心中的浪潮久久不退。
乔婉眠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在秋风中那道沉默的身影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萧越的信仰正在崩塌。
林之继续道:“为不让那些恶犬知晓西原无兵,我只能装作兵力充沛,给齐国权贵的私矿送人。”
“唯有喂饱了恶犬,它才不会半夜扒你家柴门!”
“为守这烂摊子,我不能向谁说半个字。对内得瞒,对外要瞒。西原的青壮二十年前就要死干净了,都向我要人,我去哪捏人?”
“这西原今后爱谁管谁管,老子不干了!哈哈哈哈!今夜我说出真相,最迟半旬,齐国定会再挑事端,届时我且在地下看你如何应对。”
“兄长!你们战死,倒是解脱!我呢?这场噩梦,整整耗了我二十载!”
林之的语调逐渐癫狂,“有谁记得?上万人中,唯我一人!唯我一人夺了武状元!有资格走五百级青云梯,自正恪门进內殿。”
他又笑,笑声中带着无限的凄凉与不忿:“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注)
萧越始终握拳沉默,化作浪中一块礁石。
他崇拜了二十年的祖父,并非他美化中的完人。
盲目的信仰,使他忽略了许多细节。
至于林之,罪业是真,无奈也是真。
帐内传来灯架倾倒的声音。
很快,帐子被火焰吞噬,林之的身影在浓烟与狼藉中显现。
萧越只是沉默站着,与林之隔着漫天火光对视。
他慢慢向林之躬身执礼。
这些年,你们辛苦了。日后西原,就交给我了。
林之于烈焰中挺直身板,火场曲折的影照下,重回年轻时的高大挺拔。
他如二十年前中武状元时踱着四方步,在百官羡艳的眼神里踏上青云梯,昂首阔步走向帐子深处。
“嘭!”
地动山摇的炸裂声起,火光瞬间爆炸,映亮半边夜空。
林之的老奴大呼一声:“小少爷!”随即撞上金吾卫的刀锋,自绝身亡。
临死前,他含恨看向萧越,嘶声道:“他没错。”
金吾卫提着水桶救火,走到半路,被接连几声巨响震得挪不了脚步。
刃刀敛剑目眦欲裂:“主子!”
乔婉眠扒着窗杦:“萧越!”
第67章
信仰
“担心我?”
一声慵懒带笑的嗓音自车顶飘落,尾音微微上扬,明明轻得像羽毛,落在乔婉眠心湖上却掀起巨浪。
正是萧越那个天杀的。
哪里好笑?
乔婉眠顾不得自己还在与他别扭,掀帘子冲出马车。
抬头看,萧越一手按刀,山峙渊渟,稳稳当当立在车顶上。
乔婉眠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一把拽住萧越袍角,没头脑地用力一扯。
“主子!”
敛剑、卫道同喊,腿上蓄力就要跃去护萧越。
刃刀没眼看,一手拎一个,拽住两个不解风情的。
萧越真的被她拽了下来,乔婉眠只觉手中一轻,眼前一花,转瞬间天旋地转,她似乎变成了摔倒的那个,还被萧越拦腰抱在怀里。
她莫名难受至极,全力锤他:“已告诉你那处危险,为何还在那说许久的话?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了!”
萧越拍乔婉眠的背,一边为她顺气一边轻声解释:“林之心中有怨,他的怨气是一定会在死前吐露干净的。我说完后就已即时脱身,只是爆炸来得突然,你们没看到。”
“乖,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乔婉眠抽噎停了大半,泪汪汪的大眼睛从萧越怀里拱起,带着鼻音问,“真的?”
旋即反应过来,一推萧越,凝露的